第45章 老婆想我吗_月光沉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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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老婆想我吗

  时不时被叫一回老婆,雁椿已经免疫了,但突然看到这么一句近似撒娇的话,耳根还是轻轻热起来,好像荆寒屿真的咬着他的耳垂诉说想念。

  还没来得及回复,新的信息又来了:老婆想我吗?

  雁椿唇边抿着笑,写了个“想”字,又删掉了。

  实话实话,他在回骊海的路上确实想荆寒屿了,但和支队汇合后,思维整个被凶案占据,分不出余力想别的事。恐怕在荆寒屿想他这个老婆想得睡不着时,他正在想嫌疑人、淡文、唆使者、黑影。

  荆寒屿说:看来是没有想。

  这语气比刚才更委屈,雁椿想象了下荆寒屿委屈的样子,顿时有些好笑,快速打了一条信息发过去:不要冤枉我,想了的!

  这也不算撒谎,路上想不也是想吗?

  荆寒屿说:想什么?

  雁椿:……

  荆寒屿催促道:你不说想什么,我怎么知道你想的是什么?

  雁椿这回不打字了,按着语音输入说:“想老公。”

  他虽然没有睡意,好歹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再加上奔波一天很疲惫,和支队众人说了很多话,轻微沙哑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懒沉。

  对话框显示正在输入,但半天也没有新信息。

  雁椿又发语音:“在干什么?”

  荆寒屿还是不理他。他索性将手机放在枕头边。

  说来奇怪,刚才一直没有睡意,和荆寒屿闲扯了几句之后,他突然打了个哈欠,有点想睡了。

  床头的灯没关,因为知道荆寒屿一定会回复。快睡着时手机嗡嗡响,他闭着眼摸了会儿,看见荆寒屿说:听了十多遍。

  雁椿想,这么长时间,应该不止听了语音。

  但他没拆穿,明天还要早起,如果半夜确定了被害人身份,他半夜就得起来,能睡就抓紧时间睡一下。

  他眯着眼睛发语音:“我要睡了,拜拜。”

  荆寒屿这回也发语音:“一和我说话就想睡觉。”

  雁椿反应已经有点慢了,一句话硬是听了三遍,越听越困。但他忽然明白为什么和荆寒屿聊过天后就有睡觉的感觉了——他本来就困,只是精神高度紧绷,才难以入睡,荆寒屿让他放松,放松之后当然想睡觉。

  不过荆寒屿的语气有点小受伤,他发去最后一条作为安抚:“老公晚安。”

  荆寒屿:……

  晚不了安了。

  雁椿睡了个质量不错的觉,叶究还没来叫他,他自己就醒了。

  新闻推送来一个头条,屿为和索尚正式达成合作,索尚将为屿为的最新尖端研究提供资金。新闻配了两张照片,一张是双方合影,一张是荆寒屿的单人照,任谁也看得出,合作的主角是荆寒屿。他穿着十分正式的高定西装,稳重挺拔,有种掌控一切的气势。

  雁椿将照片放大,来回看了几遍,才保存下来。

  支队效率很高,已经确定被害人的身份——刘野青,21岁,本地人,家里只有一个爷爷,曾在外地打工,去年回家后在镇里唯一一所职高上学,平时在餐馆做一些零工。

  雁椿和叶究一起赶到刘家,那一片都是低矮的老房子,夏天气温高,巷子里有一股难闻的臭气,老人听说唯一的孙子遇害,倒不见多少悲戚,愣了一会儿,摆摆手说:“他跟我不亲,他在外面惹的事我都不清楚。”

  这反应出乎叶究的意料,他看向雁椿,只见雁椿端来一张矮凳,在老人跟前坐下,大有聊一聊的架势。

  叶究出去了,里面就留下雁椿和老人,他自己和队员们去周围走访,问得差不多了,雁椿也推开门出来。

  大家在警车旁汇合,叶究先说:“刘家挺不幸的,刘野青的父母早年在沿海打工,死于交通事故,刘野青被爷爷拉扯大,从小就叛逆,初中跟人混,连爷爷都打,在这一片名声很差,可能有暴力倾向。”

  说到这儿,叶究停了下。

  暴力倾向,这是刘野青和淡文的共同点。但不同的是,前者是被害人,后者却是凶手。雁椿点头,他从老人那里了解到的也差不离,刘野青读书时经常打伤同学,高中没念完就被开除了。老人起初认为是家庭变故让刘野青心怀不忿,尽力对他好,之后在一次次暴力中失望,最终到了看见自己的孙子就害怕的地步。

  老人说:“他和他爸妈一点都不像,我每次看到新闻里说的那些犯人,就觉得他也会变成那样。”

  暴力倾向成了一个关键联系点,雁椿突然说:“刘野青和上次的被害人也有共通之处。”

  叶究:“嗯?”

  “他们的长相都不错。”雁椿说:“记得淡文作案的动机吗?他说那位大学生骨相太好,适合被制作成骷髅。”

  叶究骂了句脏话。这案子看起来越来越像是模仿作案了。

  确认被害人身份之后,支队立即展开人际网络排查,屿为提供的警用追踪设备也派上了用场。

  雁椿又去了一次现场,独自站在画着标志线的空教室。

  被害人骨相出众,这是合理的,但刘野青为什么会兼有淡文的特质?

  凶手,不,唆使者这次寻找的是一个有被害人和嫌疑人双重特质的人?

  那嫌疑人的特质是什么?

  晚些时候,雁椿旁听了技侦和痕检的小会。

  现场除了刘野青的足迹,还勘查到另一组新鲜足迹,很可能就是凶手。

  经过建模,推断此人身高在1米72到1米75之间,身材瘦削。

  不过足迹和指纹不同,虽然可以作为证据,但难以作为关键证据。

  雁椿看着建模图,眉心紧紧拧起。

  当年多次诱惑他的黑影总是戴着长寿老人的面具,但那是个很年轻的人,身高也在1米73左右,身材绝对说不上健壮。

  他手心微微出汗。

  这是巧合吗?黑影终于再次出现了?可是黑影怎么会亲自动手?

  郁小海被残杀的一幕浮现,雁椿狠狠咽了口唾沫,下意识甩了下头。

  在他眼皮底下,黑影亲自动过手!

  “雁老师?”韩明明关切道:“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雁椿冷静下来,拿起桌上放着的烟,“我出去抽根烟。”

  黑影挥之不去,雁椿点上烟时想,如果的确是黑影亲自动手,那契机是什么?和他那次一样吗?黑影诱惑某人犯罪,但没有成功,所以才亲自杀人?

  可教室就是第一现场,并非抛尸现场,那里根本没有第三者的足迹。

  没有第三者……被害人具有暴力倾向……

  雁椿瞳孔轻缩,忽然想到另一种可能——假设刘野青其实就是第二个淡文,唆使者看中了他特质,想激发他犯罪,但因为某种原因失败了,于是亲自杀了刘野青!

  但这个原因是什么?唆使者为什么会急于行动?

  烟抽完了,雁椿回到会议室,技侦正在展示刘野青的通讯记录和遇害前的行动轨迹,可以确定的是,当天下了职高的晚课后,他打了一辆火三轮主动来到二小。

  油漆和鲜花的来历还有待追踪,二小附近零星的监控并未捕捉到刘野青之外的可疑身影,雁椿跟叶究打申请,想再和淡文见一面。

  淡文现在在监狱,不归支队和看守所管了,叶究给认识的狱警打完电话,跟雁椿说:“我送你过去。”

  凤秀镇和关押淡文的监狱在寰城的东西两端,开车单程都得两个多小时。雁椿打算自己开车,“不用,这边还不够你忙的?”

  “少废话。”叶究办事雷厉风行,跟副队交待一番,就催雁椿上车,“你是我们珍贵的顾问老师,不对你好点,你一气之下辞职跟荆总跑了,我跟谁说理去。”

  雁椿:“……”

  叶究还在大条条地说:“他那么有钱,养你不成问题。”雁椿:“……”

  上了高速,叶究扯完了淡,才正儿八经道:“我也想去看看淡文是什么反应。你给我们当这么久顾问,我相信你的判断,如果真有那么一个唆使者,这回我们一定得把他挖出来。”

  穿着囚服的淡文比在支队审讯室时清瘦一些,眼神也没以前那么嚣张了。看向雁椿时,他甚至有些紧张。

  “你们又来找我干什么?”

  雁椿将现场照片贴在玻璃上,直视淡文的双眼。

  在看清照片里的内容后,淡文惊讶得险些站起来,“这是什么?”

  “又一位被害人。”雁椿收起照片,“和你的作案手法如出一辙。”

  淡文摸不清他的来意,摇头道:“不是我!我从来没离开过这里!”

  雁椿做了个冷静的手势,“有人在模仿你,他想一想,这个人可能是谁?”

  淡文愣了半分钟,“我怎么知道?”

  雁椿又道:“那如果没有人模仿你,为什么现场这么像?”

  淡文将嘴唇咬得发白。

  雁椿往前倾了倾,“没有模仿者,这次的凶手是你的‘同学’。”

  冷汗从淡文额角淌下来。

  “记得我曾经问过你的问题吗?”雁椿说:“是谁在影响你?你在害怕谁?”

  淡文恐惧地摇头。

  “唆使你的人正在唆使别的人,他要你们分担,不,全部承担他的罪行。”雁椿说着一顿,往后靠住椅背,“我其实很理解你的惧怕和怀疑。”

  淡文忍不住道:“你理解什么!”

  雁椿眼神锐利,“你不知道他是否真的存在,当你相信他存在时,你畏惧他,因为他能够完全左右你的情绪和行为;当你不相信他存在时,你认为那是你幻想出来的另一个自己。”

  淡文惊讶得张开嘴,“你……”

  雁椿说:“因为他也曾经诱惑过我。”

  叶究坐在一旁一直没说话,这时终于开口:“雁老师!”

  雁椿仍旧盯着淡文,“我们可以交换、分享畏惧。”

  淡文将头埋得很低,肩膀阵阵发抖。在雁椿的引导下,他断断续续地讲起那个似真似幻的人。

  淡文天生反社会,具有犯罪人格,这毋庸置疑,但在那个人出现之前,他并没有亲手杀死一个人的冲动,或者说这种冲动不强。

  那人出现的频率不高,向他灌输人体骨骼之美,教导他去看国内外变态杀人狂的作案纪实。

  他被吸引,越发不可自拔。

  那人最后一次出现时,告诉他找到了一个特别适合被制作成骷髅的人。如果他“作业”完成得很好,会给与他奖励。如果完成得不好,可能会有惩罚。

  他兴致勃勃,毫不畏惧惩罚,作案之后陷入自我陶醉,尤其是警察并未抓到他的时候,他认为自己就是犯罪天才。

  他急于得到奖励,但那人再未出现,他开始怀疑那其实就是自己,被捉拿之后,他更是对这种想法深信不疑。

  雁椿问:“他长什么样?”

  淡文茫然地摇头:“我……我不知道。”

  雁椿说:“他是不是戴着一个面具?长寿老人?”

  “你在说什么?”淡文开始抓扯自己的头发,“不是,他没有戴面具,他……”

  见淡文无法控制情绪,叶究冷喝道:“淡文!”淡文猛地警醒,看向雁椿的眼神却变了。

  雁椿注意到他的古怪,问:“你想起什么来了?”

  此前审讯时,淡文出现异常反应,雁椿就怀疑过淡文可能被催眠,此时淡文的举止让他更加确定,唆使者在每次面对淡文时,干扰了淡文的神志。

  当年黑影在接近他时,戴着长寿老人的面具,以遮挡真实面容。现在的唆使者如果正是黑影,那黑影必然更加可怕——已经到了无需面具,影响一个人记忆的地步。

  淡文呼吸变得急促,忽然将座椅退得吱一声响。

  这声音过于刺耳,狱警以为出了什么事,猛地按住淡文。

  “你……是你!”淡文惊恐地望着雁椿,冷汗在惨白的脸上滑过。

  叶究警惕地挡住雁椿。

  雁椿说:“我怎么?”

  “是你唆使我杀人!”淡文的声音变得尖细,比刚才座椅在地板上划出的响动还难听,“我想起来了,就是你!你们一模一样!”

  还有狱警在场,叶究急忙吼道:“胡说八道!”

  雁椿面容镇定,脑中却闪过无数思绪。他当然不至于因为淡文的话紧张和自我怀疑,但如果淡文说的是真的——淡文“看”到了一张和他一样的脸,那就说明,被针对的是他。

  十年前,十年后,被针对的一直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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