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死灰复燃
盛嘉云睁开了如琥珀般剔透的眸子，似下定了决心般，乔氏从她眼里看出了郑重和认真，心下一喜。
成了！终于肯跟她坦白了！
乔氏欣慰地摸摸她的脸颊，温声鼓励道：“你说，娘听着。”
“娘，听说柳骋与我之间有个口头婚约？”自柳骋说出婚约之后，盛嘉云才明白家里人对他们不仅是撮合的程度，她是不可能还在这件事上装傻充愣，必须得做个了结。
乔氏吃了一惊，又琢磨过味来，许是盛维派去的人透露给柳骋，柳骋私下又与盛嘉云通过气了。
乔氏想到两人来往比自己想得还要密切，心下又喜又忧，点点头：“确有此事。”
她话刚落下，就看到盛嘉云摇头：“娘，我不愿。”她神色坦荡不似作伪，开口就切断乔氏的幻想：“我并无与他共结连理之心。”
乔氏眉心微皱，一脸不可置信，问道：“怎会如此，你小时候不是说……”
“娘，幼时说得话哪能作数的，娘也说小孩子连腰都没有，那又哪能有心呢，说的话自然也是不过脑子的，岂能当真？”
乔氏接连被噎，唇抿成一条线被绷得紧紧。
这桩到嘴边的大好姻亲说飞就飞了，她不愿相信，心中暗暗期盼盛嘉云是在说笑。
她不肯死心再次向盛嘉云确认：“娘再问一遍，你要老实告诉娘，你是真对柳骋无意？”
盛嘉云点头的动作干脆利落，声音并不含糊，清晰悦耳：“是真的无意。”
高高的兴致被一盆水泼得熄透，乔氏可惜地喃喃道：“柳骋模样好家世好武功好，闲时能与你切磋一二，你们定有话头可聊，你怎地长大了就不中意他了呢？”
因为她有心仪的人了，只是他……盛嘉云咽下梗在喉间的闷气，他要娶旁人为妻的，把这事压回肚子里，她竟觉得轻松一些，看来她是想开了。
心里是这般想，可她却不能照直说，只得半真半假地说：“咱们盛府还缺能切磋的粗老爷们，他跟孙叔又有何不一样的？”
乔氏嗔道：“你这孩子，这哪能一样！”说完她也咂摸出盛嘉云话中的另一层意思来，闺女这是喜欢上文人书生了？
“你倒是说说谁不一样？”乔氏继续打听。
翛竹！
翛竹二字在她嘴边打转，再开口时已换成：“我哪知道，总之一看到粗老爷们我就想称兄道弟，哪还能生出什么旖念来。”
乔氏心想柳骋模样俊俏，长得也不像粗老爷们，还想替他辩驳几句。
又听到她打补丁道：“再说了，只会闷头打仗，莽撞起来把自己命都险些葬送的，更是不行。我是要丈夫，不是要英雄。”
乔氏想到柳骋被送到盛府休养的原因，心中再不舍得也只能将他踢出女婿行列了。
母女俩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乔氏也敞开天窗说亮话，跟盛嘉云说起相看一事。
原先以为她还心仪柳骋，乔氏还想等年岁到了便让丈夫去打听柳总兵的口风，怎知这回归来，柳总兵倒先与盛维提出这事了。
可盛嘉云无意，她也不能再把心思寄托在与柳家结亲上。
“你哥的亲事定下，就轮到你了。”乔氏拿着梳子梳着盛嘉云的一头乌亮顺发，话里透着点怅然：“娘再舍不得你，你也是要嫁作他人妇的，你有何打算，要跟娘说，娘要替你准备相看了。”
盛嘉云舒服得眯起眼睛：“没什么打算，娘看着办吧。”
乔氏佯怒捏住她小巧精致的鼻子：“是你要嫁人，你倒是上点心，喜欢什么样的总得告诉娘。”
盛嘉云张开小嘴吸着气，伸手去拍掉乔氏的手，乔氏就是不松手，她只好妥协：“我说，我说。只要聪明、善良、对我好就行了。”
“长得磕碜也行？”乔氏含笑松手。
“娘……”盛嘉云哀怨地叫了一声，想到她是故意逗她的，就很快反应过来：“娘若相得中也成，往后就生个丑外孙给娘抱。”
盛嘉云指了指自己的脸，“要想再有漂亮脸蛋供你放开了打扮，可没这种好事了。”
乔氏拧了她耳朵一把：“哎哟，还得意起来了，也不想想你这张脸也是我给你的。”
母女二人东拉西扯，就到晚膳时间了。用完膳乔氏便拉着盛维进书房说话。
盛维听完乔氏的话，也有点可惜：“既然如此，也是两个孩子没有缘分。”
倒了水进砚台，拾起墨条研出墨来。
乔氏叹着气接过墨条，帮他研墨：“你好好措辞，做不成亲家也不能结怨。何况柳总兵还是你顶头上司……”
盛维并不因此发愁：“柳总兵是个赏罚分明的公正人，不会因我们拒了就给我使绊子。”
他忧心的是盛嘉云的婚事：“从前是想两家有交情，柳总兵也是实在人，阿云嫁过去日子也不会难。”
边说话，边蘸了蘸墨，给柳总兵写信，嘴上还也没停：“不嫁柳骋，也多得是人想娶她。同僚们优秀的儿子海了去了，偏她说了要斯文人，这就难办了……”
乔氏看着他笔下粗犷潦草的字迹，深深地点头赞同。
盛维愁得字迹愈发任性，眉头紧锁：“文人规矩多，阿云怎么受得住。”
乔氏沉思片刻：“你看要不还是给她招上门女婿，在咱眼皮底下过日子，就不敢欺负阿云了。”
盛维颇不赞同：“愿当上门女婿的又能有多出息，聪明人不会选这条路。县里那个月上诗社不是挺多青年才俊，出身寒门不打紧，咱也是穷着过来的，往后多加帮衬，待他考上了，也会记情，自然也不敢辜负阿云。”
乔氏心想也是，“你等我打听打听。”
烛火摇曳，映得少女的脸恬静如玉。
点灯做女红这种废眼神的活儿，往日盛嘉云是不许她们做的。
可今日她竟然主动挑灯夜战，还不许丫鬟帮忙，只让她们把绣了红柿花样的绣件都收起来，说往后不用了。
红英犹豫了片刻，还是将盛嘉风送来的柿饼拾到碟中端了上来。
“听吉祥说，给林家姑娘淘好东西之时，也没忘了给姑娘捎一份呢，这柿饼看着就甜……姑娘！”
红英话还在嘴里，看到绣花针扎进盛嘉云的指尖，冒出殷红血珠，也被吓得惊呼出声。
盛嘉云眉心没动，张唇允掉血珠，看了红英一眼，轻声道：“我没事，这么点血，不要大惊小怪。”
对她的不以为意，红英很不习惯。平日若是磕着碰着了，盛嘉云也要在她面前不停喊疼，再等自己去夫人那儿替她讨些好。
老爷夫人甚是疼爱姑娘，她喊着疼提出什么要求，他们八成是会许的。
红英试探着开口：“书院也快开课了吧，姑娘得做两身男子春衫才行。”
虽然拳脚师父的衣裳年年如此普通，但盛嘉云每回都会说要看看时下流行何种春衫，而借口出府。
红英这样说，也是在问盛嘉云这回的诉求是否是出府，她要向夫人汇报盛嘉云的请求。
盛嘉云摇摇头：“不用做了。盛嘉风答应暂代我给孩子们授课了。”她眼神望向桌面：“柿饼你们拿下去分了吧，我吃腻了。”
不是在出府的路上，就是在吃美食路上的盛嘉云，一推出府，二推吃食。
红英眉毛拧成麻花，姑娘这是怎了，无欲无求了？
次日午后，红英刚从正院回来，就遇上顺利，说是柳骋请拳脚师父阿云过去商议书院课表。
盛嘉云从春被里露出个困倦的小脸来，咬牙恨恨地：“回他我这就过去。”
柳骋心眼可真多啊，若是请她盛嘉云，她肯定不去，说是请拳脚师父过去商议，她还真非去不可了。
盛嘉云随便拾掇了一下，就上了柳骋的院子。
顺利引着盛嘉云进了正堂，一边道：“姑娘先用些点心。”
盛嘉云见又是柿饼，摇摇头：“我不爱吃，不用折腾了。”
顺利的手顿了顿，那盛家公子送来的时候怎么还说盛姑娘爱吃呢……
“公子这会在书房与新聘用的教书先生说话，姑娘稍等片刻。”
盛嘉云的心脏被谁紧紧抓了一下，她猛地站起来，脱口而出问道：“新聘用的教书先生？”
顺利被她突然弹起给吓得后退了半步，觑着她的脸色，不知有何问题，结巴道：“是的……姑娘，也是月上诗社的生员。”
为什么要另聘新的教书先生？盛嘉云的话在嘴边打了个转，还是没有问出。
柳骋知道她的心思，这样安排也情有可原。虽然她说让兄长替她教导学生，但她哪日要是回去，看到翛竹，爱意又死灰复燃了就难办了。
盛嘉云啧啧两声，心道：柳骋这是真怕她缠上啊，断她后路可断得够绝的。
“新来的教书先生，比之前头的，才学如何？”
她当然知道宁顺没人能比得上翛竹，问这一句，只是为了听旁人夸他。
“当然是新聘用的好啊，现在这个可是明年可是要考科举的，底气比先头那个足，先头的教书先生听说没准备过考科举，才识应当没……”
盛嘉云脸色黑如锅底，顺利素来会看眼色，这会也不敢往下说了。
“这谁说的？”
顺利缩得像只鹌鹑，支支吾吾不肯开口。
盛嘉云岂能看不出来：“柳骋说的？”
顺利顶着她如炬的眸光，艰难地点了点头，下一瞬就听到从她口里愤愤骂出：“这兔崽子！”
“骂谁呢？”后头熟悉的一声响起，鸡皮疙瘩爬满顺利的后脑勺。
盛姑娘骂公子被当场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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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英犹豫了片刻，还是将盛嘉风送来的柿饼拾到碟中端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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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夫人甚是疼爱姑娘，她喊着疼提出什么要求，他们八成是会许的。
红英试探着开口：“书院也快开课了吧，姑娘得做两身男子春衫才行。”
虽然拳脚师父的衣裳年年如此普通，但盛嘉云每回都会说要看看时下流行何种春衫，而借口出府。
红英这样说，也是在问盛嘉云这回的诉求是否是出府，她要向夫人汇报盛嘉云的请求。
盛嘉云摇摇头：“不用做了。盛嘉风答应暂代我给孩子们授课了。”她眼神望向桌面：“柿饼你们拿下去分了吧，我吃腻了。”
不是在出府的路上，就是在吃美食路上的盛嘉云，一推出府，二推吃食。
红英眉毛拧成麻花，姑娘这是怎了，无欲无求了？
次日午后，红英刚从正院回来，就遇上顺利，说是柳骋请拳脚师父阿云过去商议书院课表。
盛嘉云从春被里露出个困倦的小脸来，咬牙恨恨地：“回他我这就过去。”
柳骋心眼可真多啊，若是请她盛嘉云，她肯定不去，说是请拳脚师父过去商议，她还真非去不可了。
盛嘉云随便拾掇了一下，就上了柳骋的院子。
顺利引着盛嘉云进了正堂，一边道：“姑娘先用些点心。”
盛嘉云见又是柿饼，摇摇头：“我不爱吃，不用折腾了。”
顺利的手顿了顿，那盛家公子送来的时候怎么还说盛姑娘爱吃呢……
“公子这会在书房与新聘用的教书先生说话，姑娘稍等片刻。”
盛嘉云的心脏被谁紧紧抓了一下，她猛地站起来，脱口而出问道：“新聘用的教书先生？”
顺利被她突然弹起给吓得后退了半步，觑着她的脸色，不知有何问题，结巴道：“是的……姑娘，也是月上诗社的生员。”
为什么要另聘新的教书先生？盛嘉云的话在嘴边打了个转，还是没有问出。
柳骋知道她的心思，这样安排也情有可原。虽然她说让兄长替她教导学生，但她哪日要是回去，看到翛竹，爱意又死灰复燃了就难办了。
盛嘉云啧啧两声，心道：柳骋这是真怕她缠上啊，断她后路可断得够绝的。
“新来的教书先生，比之前头的，才学如何？”
她当然知道宁顺没人能比得上翛竹，问这一句，只是为了听旁人夸他。
“当然是新聘用的好啊，现在这个可是明年可是要考科举的，底气比先头那个足，先头的教书先生听说没准备过考科举，才识应当没……”
盛嘉云脸色黑如锅底，顺利素来会看眼色，这会也不敢往下说了。
“这谁说的？”
顺利缩得像只鹌鹑，支支吾吾不肯开口。
盛嘉云岂能看不出来：“柳骋说的？”
顺利顶着她如炬的眸光，艰难地点了点头，下一瞬就听到从她口里愤愤骂出：“这兔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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