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初心动_跟死对头交换身体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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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初心动

  白白罗袜下的脚活动了两下,阻滞酸疼感已消失不见。

  盛嘉云尴尬地收回脚,将头深深地埋到双膝间,磨磨蹭蹭地给自己穿鞋。

  她埋头的动作唤醒柳骋的记忆,让柳骋想起今日留她说话的目的。

  他的手停在她脑袋上,原想轻轻敲敲,又觉得太过亲昵,还是收回了手。

  “你今日为何在哪?”柳骋开口问:“为何在窗外的树枝上。”他忽而想起自己确实常在树上见过她,只不过那时的她,是拳脚师父阿云。

  微微抬起头的盛嘉云,又将脑袋重重埋下,沉思半晌后,才闷闷开口:“在灯河边,我与你说的话,一句也不假。”

  她说她有心仪之人,那个人已经不是他,而她今夜要去见她的意中人。

  他的声音如玉石清越,轻轻敲在她的耳膜上,一字一字震得她心颤:“你心仪之人是李叡文?”

  盛嘉云从膝间抬起头,转脸看向他,双颊微红,眼神澄澈坚定,回道:“是。”

  柳骋余光能瞥见,她伸出指头紧张得抠着纱裙上绣的雏菊。

  盛嘉云也不知自己在等他说什么,她藏得最深的秘密头一回揭露人前,大抵还是期望能从他嘴里收到一句‘很般配’。

  柳骋墨色的眸子暗了暗,盛嘉云忽觉他看她的眼神有些许眼熟,心念一转,才悟出那是可怜的意味。

  柳骋摇摇头:“他不可。”

  同样是三个字,却不是她所期盼的。

  盛嘉云被兜头浇了一盆雪水,却还激出了一身反骨,面上褪去了羞赧的红晕,眼睛用力地逼视他:“为何不可?”

  柳骋被她的眼神慑住,倒是没想到她心坚定如此。

  从前的一切,现时都串联起来了,她的心一直清晰可见。

  他想起头一天去吊唁时,她推三阻四不肯入车厢,应是讨厌极了他,却又迫于他的威胁,只能与他同乘,就为了能见上李叡文一面。

  又想起除夕那日她翻墙出府不成反而害自己额上添了新伤,那日是李府送葬,李叡文也会出现。

  又想起顺利说她关心自己病情,两次边老来替他看病,她都会来他院子瞧瞧探听,只是因为边老是李府之人,她不放过能得到李叡文消息的机会。

  他虽从未得到她人如此对待,但也知此情可贵,更不忍随意而待。

  可此事着实不成。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李叡文他已有婚约在身,故而他不可。”

  他的话对于盛嘉云来说,不啻于晴天霹雳,她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地。

  柳骋能看到她眼底的坚定一点点破碎溃散,好半晌,他听到她开口:“何时定下的?”

  “去岁七巧后。”

  盛嘉云捏着拳头猛地站起来,可浑身的力气又在顷刻间泄去,跌落回原座,失神地喃喃道:“怎能骗我。”

  她想冲出盛府,想冲到平安面前,揪着他的领子问,不是说你家公子学业未成,未有成亲的打算吗?

  可即便她真的去了,又能如何?定亲已是板上钉钉。

  柳骋听到了她的喃喃低语,以为她是在说他诓骗她,便只能继续说道:“我未曾骗你,两家已交换过庚帖,女方你也识得的,是县教谕之女连蜀红。”

  原来不是巧合。

  她想起今夜在云来酒楼后巷的一遇,也忘不掉那从未在连蜀红的脸上出现过的神情。

  她心底自嘲地轻笑。

  怎么就忘了,她们望的是同一扇窗。

  盛嘉云不记得自己是如何离开柳骋的院子的,也不知道是如何攀上府里那棵靠近街边高高的梨树。

  没有宵禁的今夜,满城的花灯光亮如昼,人头躜动,摩肩接踵,一如盛嘉云今夜初见时那般。

  可不过短短一个时辰里,她的心境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满街的欢声笑语,在她乱成团麻的脑里,显得尤为嘈杂。

  少男少女脸上的面具挡不住他们之间的眼波流转,她坐于在高处更是将他们的郎情妾意看的一清二楚,又觉得尤为刺眼。

  空荡荡的胸腔被喧嚣成狂的不甘填满,她宁愿没有向柳骋捅破这扇窗户纸,谁又能料到吹来的不是盎然春风,而是料峭春寒。

  她认出树下相依偎走过的身影,忽而想起曾信誓旦旦答应柳骋解除婚约的事,微凉的晚风拂过她的脸庞,就如温柔一掴,生出火辣辣的疼。

  她还要怎么以此与娘亲说要解除婚约。

  她心仪之人……分明已是她人的婚姻契约者。

  思及此,盛嘉云心口钝痛。

  翛竹就是生在她心间一棵青竹,埋藏许久的心意方冒出点痕迹,终等到今朝要破土而出,却被人告知不问自取是为偷,要整棵连根拔去。

  她确实是偷偷喜欢他,可她喜欢他的时候,他还是无主之竹。

  那是翛竹公子这个名头在宁顺流传的第二年,她只是听说过他,却不曾想自那日起,会偷偷将他种在心间,占为己有。

  盛嘉云那年十二岁,上巳节,踏春日。

  杨柳堤边游女如云,姹妆梳艳,游子寻春,四野如市。

  盛嘉云好不容易将纸鸢放飞,在听到红英的一声“姑娘,不好了!”之后,大感不妙,手中的线轴不知何时被另一股力拽去,原在高高飞扬的青色纸鸢顷刻失去了牵引,断线坠落。

  “红英!”盛嘉云望着远处随风飘摇的青色纸鸢,气得直跺脚,“那可是权叔做得最好看的一只风筝!”

  红英指着纸鸢,喘着大气:“权叔,权叔出事了!”

  盛嘉云脸色一变,将线飞快地收回:“发生何事了?”

  也不由得她不急,权叔原是盛维手下的一名亲兵,因一场战事落了残疾,只得从前线退下,回宁顺养伤谋生。

  他为人忠厚老实,有一双巧手,薄薄的竹篾子在他手里能编出不少花样,只是天生口拙,卖不出甚个好价钱。

  隔壁卖面食的王寡妇看不过去他被宰价太狠,帮了几次,一来二去,就有了情谊。

  后来由夫家做主牵线,两人结成夫妻共同过日子了。

  “权婶子先头的那个丈夫回来了,说是要告权叔强占他人财产,这会正在铺里闹呢!”红英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姑娘,你先去铺里看看,我回府里找夫人来!”

  盛嘉云见不得因伤退下的老兵被人欺负,连跌落的纸鸢也顾不上捡了,直直冲到乱哄哄的铺面去。

  她赶到时,就看到王姓宗祠的人将铺面围成一圈。

  老远就能闻到一阵酒气,越过人群一看才知一坛酒被砸碎在了门前。

  听旁人所说,是王麻子发酒疯往权婶子胸口踹了一脚,后见权叔撑着拐杖来救人,又将人绊到了,故而权叔夫妻二人均跌坐在酒渍中。

  “铺子是我的,人也是我的,你仗着自己是个瘸子,就能死皮赖脸地待在我家不走吗?”王麻子半佝着背,打出一个臭气熏天的酒嗝。

  噗咚一声与王麻子的痛呼同时响起,他被砸得向前踉跄几步,险些跪倒在前头碎瓷片上。

  “是哪个不长眼的?”王麻子稳住身形,回头就看到梳着稚气发髻的罪魁祸首,她指尖绕了一圈线头,而砸得他生疼的青色线轴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盛姑娘!”权叔特意点出她的姓氏,希望引起王麻子的忌惮。可王麻子却在听到她姓盛之时突起暴怒,反腿将线轴狠狠踢了回去。

  “该死的盛家人,就是你们以权势压人,逼我妻子改嫁!”

  盛嘉云正为他荒唐无理的控诉而摸不着头脑,抬眼就见一团青影驰来,她才来得及偏头闪避,就听见咻咻破风声切来,一片熟悉的青鸢哐得挡住来势汹汹的线轴,四分五裂地崩碎在她的面前。

  青鸢的线是从来人指尖脱离,还遥遥不舍地指示着它飞跃而来的方向。

  他着了一身浅色画着几笔竹枝的素袍,宛若郎朗春夜里的一弯高悬的银月,清冷疏远,那双好看的瑞凤眼没有落在她身上,而是暴殄天物地落在了王麻子身上。

  盛嘉云听到有人喊他翛竹公子,也看到他薄薄的唇弯起和煦的弧度,颔首回应。

  他踏着周遭人的议论纷纷负手走在王麻子跟前,抽出腰间别着的折扇,敲了敲王麻子的肩头。

  王麻子不耐地抬手拨开,还来得及发作就被一涌而上的衙役给反手擒住,压倒在地。

  权婶子灰暗的眼珠子重新燃起光亮,知翛竹是要插手这事的意思,便开始当街向翛竹控诉起王麻子的罪行来。

  原来王麻子两年前沉沦于烟柳之地,为替一女子解救风尘,变卖妻子的嫁妆后卷走金银一去不返,了无音讯。寡妇难为,王氏宗族自知理亏,又怕王寡妇到处败坏适婚的王氏子的声誉,做主判了和离,还将嫁妆折算为铺面,归她所有。

  听完权婶的控诉,周遭议论纷起,王麻子自是不认这笔账,冲翛竹叫嚣道:“你是读书人,夫为妻纲怎么解你是知道的,她要事事以我为准才对,忤逆我,你说她怎么敢……”

  王麻子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纸扇唰得一声利落地打断。

  翛竹不以为然地笑笑,开口道:“可惜啊,我这个读书人,从来不这么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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