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吴庆云_从北宋开始成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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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吴庆云

  第91章吴庆云

  阴暗潮湿的黑暗地下矿井里,吴庆云眯缝着眼睛,胸腔处窒息感越来越严重。

  这是他第三次下井,前两次他只不过是简易学了下挖煤工具的操作流程,就在监工道人的鞭子抽打下笨拙的钻进了只有狗洞大小的煤矿井道。

  煤矿里的空气十分稀薄,并且还弥漫着某种让人无法喘息的气味。

  前几次跟他一起下井的工友已经死了四个,听那些道人们抗尸体的时候说这些人都是死在什么‘二氧化……气’之类的东西手上。

  吴庆云不知道那是什么妖魔,只知道它杀人于无形。

  那几个工友都是拿着煤钎挖凿时忽然浑身一软,紧接着就径直瘫倒在地。

  众多矿工当时都以为是鬼祟杀人,一股脑慌乱的往井口涌去。

  待到那些道人坐着竹篮下来时,几个昏迷过去的矿工都已经不行了,只有进得气没有出得气了。

  吴庆云恐惧极了,第一次见到身旁的人上一秒还在他说话,下一秒就莫名其妙被夺走了生命让他对矿洞产生了极大的畏惧感。

  第二日他病了,病恹恹的脸色苍白无比。

  这是因为当天夜里他想尽了各种办法折磨自己,不断地挖嗓子眼强迫自己呕吐反胃,又捶打自己的胸口,想要利用生病这个理由逃过下矿。

  然而那几个道人只是脸色淡然的望了他一眼,接着二话不说就是大鞭子抽打上来!

  吴庆云被打的嗷嗷直叫,彻底明白了在这些长生教的道人眼里自己压根就算不得人,企图用装病来逃避下矿是绝无可能的事情。

  于是他不得不蹑手蹑脚的背好了麻包、筐头,带上了煤钎,跟随着人流挨个乘坐竹篮下到矿井里面。

  继续新一天的挖煤工作。

  煤矿里幽暗漆黑,只能藉着头顶镶嵌的会发光的石头勉强分辨黑色的煤块跟泥巴的区别。

  这些石头的数量有限,听说是道子掌教使用仙法制作出来的‘夜光珠’。

  吴庆云也不知道长生教明明拥有这么多的夜明珠为何还要来此处挖掘石炭。

  明明一颗夜明珠就能卖成千上万贯钱,何必要来挖这些卖不起价钱的石炭?

  他曾经也试图偷过一颗夜明珠,准备以后溜出去了就把这奇珍异宝拿去卖了,赚一大笔钱。

  说来也怪,那些蛮横不讲理的道人们丝毫不在意少了一颗夜明珠,甚至都没人来盘问他。

  后果是那一天,由于缺少了夜明珠的照明效果,吴庆云足足在矿井里呆了三个时辰才挖掘到足够交差的石炭。

  他几乎已经到了意识混乱迷离的阶段,体内堆积过多的一氧化碳以及二氧化碳让他产生了无数幻觉。

  吴庆云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走出矿洞的,或许是那种庇佑了他无数次的好运又一次降临身边,那一日值班的监工道人是个心地善良的少年人。

  他恰好看见了吴庆云昏厥在竹篮旁边,便顺手下井将他带了出来,才算是逃过一劫。

  自那以后,吴庆云就给自己立了一个绝对不能违反的规矩:

  不能将夜明珠拿出矿井!

  这第三次下井,他就已经提前将藏在林子里的夜明珠又拿了回来,并小心翼翼的安装回了原位。

  有了照明条件之后,挖掘石炭的进度果然快了不少。

  麻筐里已经盛满了三分之二的量,再有一会儿应该就能结束今天的下矿。

  他强忍着越来越强烈的窒息感,一直干到头晕眼花才双腿打颤地沿路走回了下篮处。

  这里开凿有通风口,沿路是数条四通八达的矿道。

  不少已经积攒够了石炭份额的矿工已经在排队等着坐竹篮了,吴庆云不敢耽搁,也扛着麻筐簇拥在人群后面,等着离开这个鬼地方。

  “听说了吗?新来的那一批杂种有人心黑,不愿冒着风险深入矿井里面,害怕被妖魔所杀,就伙同几个人等在必经之路上,遇见落单的人就下黑手抢石炭,有好几个人已经死在他们手上了!”

  排队的人群里有人小声交谈着。

  吴庆云后背发麻,脖颈一凉。

  他想到自己这段时间以来都是独来独往,刻意不跟随人堆去那些开阔些的矿道挖煤,恐怕已在生死线上徘徊了好几次罢!

  “这些杀千刀的!俺们被抓到这里来,本就是苦命人了,竟然还要被这些狗入的盘削?!”

  人群里有人怒骂不止,旁人笑道:“你镇关西可不是苦命人,别人不晓得你,我却晓得!”

  “你在清河县无恶不作,连同他人劫道杀人,官府屡次剿匪都被你躲过去了,死在你手上的客商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他们才是真的苦命!”

  “谁?!谁敢嚼爷爷舌根子?站出来!”

  镇关西怒眉倒竖,可惜一脸煤灰,口腔、鼻腔跟耳朵孔眼角处都糊着厚厚的煤灰,压根就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是媚眼抛给瞎子看了。

  “是我!怎么,你欲怎地?!”

  排队的人群前,一个身着素色道袍的道人出列几步,冷冷的看着镇关西。

  “哎哟,这不是江爷爷吗,莫要取笑小人了。小人这就掌嘴,掌嘴!!”

  镇关西一看正主,嚣张的气焰宛若被水泼熄了一般,忙不迭的大手抽自己嘴巴子。

  “嗯,就这样抽,抽满一百个你就可以走了。”江尊厌恶的扫了他一眼,道:“继续交数。”

  人群的喧哗声沉寂下去,只有镇关西抽耳光的啪啪声时不时响起。

  不多时,终于排到了吴庆云。

  他脸上挤出讨好的笑容,将麻筐往地上的铁秤一放。

  江尊打量一眼:“十斤有余,行了,拿着木牌走吧。”

  吴庆云思绪繁杂的接过那块重若千钧的通行木牌,入手只觉无比灼烫。

  ‘又熬过一天……’

  他不敢再在煤矿底继续待下去,稀薄的空气让他脑浆都快融化了。

  扭身,吴庆云朝悬挂着竹篮的出入口走去。

  绞盘吱吱作响,吴庆云终于重新回到地面上。

  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从他心底涌现而出,两行热泪不由自主地从眼角滑落。

  几个监工道人看见他,点了点头,随后继续交谈道:“听说又塌方了,林监院彻底发怒了,喝令工部的匠人们必须要想出来能支撑更久的挖凿方式。”

  “嗯,我知道。”另一人瞟了一眼吴庆云,呵斥道:“还赖着不走?想要再进去一次?”

  “这就走!这就走!”吴庆云打了个哈哈,绕开了一小段距离,竖起两只耳朵倾听道人们的谈话内容。

  “……又死了二十几个,就算现在还在源源不断的运送新人,矿工的数量缺口也不见缩小,距离林监院之前设想的三千矿工数额差距太大了。”

  “嗯,今天又送来了一批,加上他们应该就能凑够五百人了吧?”

  “差不多吧……”

  道人们的谈话声音渐行渐远,吴庆云的心脏怦怦直跳。

  竟然不知不觉之中死了这么多人……

  回想起来,自从被抓到这里来之后,身边熟悉的面孔就一天一变,似乎很多人都逐渐看不见了。

  然而繁忙的体力劳动以及恶劣的工作环境已经压迫了吴庆云的每一根脑神经,过去的几天他从未思索过这个问题。

  今天一是听到矿工们讨论勒索团伙,一是听到道人们交谈,顿时就唤起了他心中的严重不安感。

  ‘这样下去,恐怕我也会很快就死在矿井里吧?’

  吴庆云打了个寒颤,目光投向空荡荡的寨门。

  那些监工道人从来不曾在煤矿场出入口设置任何阻碍,因为对于他们这些被抓过来的人而言,一旦踏入这处矿场,就再也无法逃离一步。

  逃跑的打算很快就在他脑中消失。

  王浩的惨剧尚在眼前。

  那个大言不惭气势嚣张的家伙,挨了结结实实一百鞭之后当天夜里都没撑过,哀嚎了足足两个时辰就一命呜呼了。

  可见,为了明知必定失败的逃跑挨鞭子这件事,不太值得。

  吴庆云忧心忡忡,到了食堂。

  此时正是下午时分,不少满足了一天煤矿交付量的矿工们三三两两的坐在四面透风的食堂桌椅前,等待着食物。

  沉重与艰难的体力劳动让这些社会的渣滓们极度难熬,若不是打不过这些身轻如燕力大无穷的监工道人们,恐怕此处矿场里三天两头都会爆发反抗。

  事实上,尽管是在如此高压的管理制度下,仍然有不少被抓来的亡命之徒选择了拼命。

  他们抢了一批铁制煤钎,试图杀死几个道人,从他们身上找到离开的方法。

  然后,那个总是笑眯眯的林监院不知从何处冒出,手持一张符箓抖动一二,巨大的火龙就凭空浮现,直接将那一伙亡命之徒活活烧死!

  众多矿工都亲眼目睹了那一批人在火焰里挣扎、凄厉的哭喊,最后连骨骼血肉都被一一烧融,落了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从那以后就很少听说有人武力反抗了,但是各个矿工团体之间的摩擦却逐渐增加。

  爆发了好几次老矿工欺压新矿工的事件。

  吴庆云运气比较好,躲过了前几波,但是今天以后他也决定找一个稳固的势力加入了。

  否则再这样下去,迟早会死在阴险鬼蜮的其他人手里。

  将木牌交给了打饭处的道人,这木牌除了是离开矿井的通行证之外,还充当了每日饭票的功能。

  如果没有完成一天的定额的话,就无法得到这木牌,也意味着将会饿上一整天的肚子。

  道人懒洋洋的瞟了他一眼,捞了一碗稀粥,旁边零散放着几根咸菜,从窗口递出给他。

  吴庆云腹中发出沉闷的响声,闻着粥饭的香气忍不住食指大动。

  他小心翼翼的拣起一根咸菜放进嘴巴里面,嘬动起来。

  浓郁的咸味在口腔里爆发,让人陶醉无比。

  随后他又饱饱的饮了一口粥,感觉腹中的饥饿感被充实的填满,整个人焕发生机。

  吃了小半份饭食过后,吴庆云依依不舍的端起碗朝着食堂的某处角落走去。

  这处位置坐着几个袒胸露腹的汉子,人人身上带伤,通体纹龙画虎,看上去就不好惹。

  吴庆云挤出一个笑脸,恭敬的将手里的饭碗递给一旁负责记账的文人道:“小人想求个庇护,不知诸位好汉手下可还缺条好狗使唤,在下不才,亦能打能杀,可否厚颜加入诸位?”

  上首的大汉轻抬眼皮,示意手下的文人将吴庆云的饭碗递给自己。

  后者看上去像是个教书先生,三十来岁,眼神阴戾。

  他是帮中的白纸扇,负责出谋划策。

  正是他提议绑架勒索来钱太慢,不如直接贩卖幼童到扬州,卖给达官贵人做妾。

  这一伙人于是就兴冲冲的绑了几个女童,正欲往扬州城去,半途却遇上了长生教的道人们,做了一场不敌,被阖伙抓到了此处。

  “嗯,不错,你只吃了上面的稀粥,下面的干粮还留着。既然如此,就留在帮中,打个下手也好。”

  大头目点了头,吴庆云总算找个挂靠。

  他笑呵呵的蹲在众人脚边,像是一条豢养良好的家犬,心中无数念头流转:‘混入这些山匪群里倒是容易,待我再潜伏几日,摸清楚了是谁在趁火打劫,就将这个线索上报给长生教的道长们,不愁不立下一功!’

  他已想清楚了,长生教四处抓这些恶人来这里挖矿,必然是很缺人手的。

  那么,他们就必然不想看到矿工们自相残杀导致减员的事情出现。

  只要自己把那伙杀人的团队找出来,不愁不能跟长生教的高层搭上线。

  这个就唤作投名状,表明自己已经全身心的投入到了长生教的方面来,一心一意帮他们做事。

  届时,他再供出几个自己认识的恶人。

  比如元德坊的幕后东家,专门做局骗人贷高利的赌坊,坑蒙拐骗四处搜罗名妓的青楼妈妈……

  说不得就能让长生教的道长们相信他是真心悔改,从而放他一条生路。

  吴庆云蹉跎了近五十年的人生,脑子从未如此清醒过。

  他心中无数的谋划一一浮现,知晓自己此举无异于走钢索。

  深入虎穴探究矿工内斗的内幕,动辄就有丧命的风险。

  可以说,如果在他前半辈子的生命里,有如此魄力的话,他压根就不会沦为一个滥赌鬼。

  然而此刻他破釜沉舟,所为的只是逃离这里,回到汴梁做一个安分守己的老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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