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长夜
第107章长夜
师兄怎么在这？”祝子慕强压着心头的恐惧，勉强对祁烽露出了个笑容
祁烽捏住晏韶识的小手轻轻晃着说：“与魔君有事要议，坐久了出来透透气，没想到迷路了。”
晏韶识对他没有半分好感，使劲挣着把手从他手掌里抽了出来。
“这么不亲人。我还吃过你的满月糖呢。”祁烽轻轻叹了口气，背过手稍稍低下身子凑近晏韶识问：“你叫什么？”
如果不知情的人来看，这一幕只是在逗孩子而已，甚至看上去还有点温馨。但祝子慕深知祁烽的性格，这样的互动让他觉得心底阵阵发寒。晏韶识不想理会祁烽，扭过脸抱紧了祝子慕的脖子。
“他还小，认生。”祝子慕对祁烽笑笑，指了个方向说：“你顺着这条路往东走就有大路了，有宫人引路，很快就能找回去。”
“不急。”祁烽目不斜视，紧盯着他问：“你临生产时我送你的礼还喜欢吗？”
祝子慕的心跳停了一拍，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他抿紧双唇紧张的看着祁烽，而祁烽笑的风轻云淡，伸手抚下他肩上落的叶子继续道：“那些花我培育了很久，可惜了不是吗？”
“哟！怎么都在这啊？”
欢快的声音响起，两个人扭头看去，不远处魔君正带着俞岳和一队侍卫走来。
眼见他走进，祝子慕绷得紧紧的神经终于缓下来些，抱着孩子躬身行礼喊了一声：“父王。”
祁烽也行礼唤了声：“晏伯父。”
魔君摇着扇子凑到他们跟前问：“巍容也不回去，在这和我们君思聊什么呢？”
祁烽看着祝子慕缓缓道：“叙叙旧，我们是旧相识。”
“是嘛。”魔君的目光落在了一脸不高兴的晏韶识身上，他收了扇子捏捏他的耳朵问：“韶儿是不是困了？让你爹带你回去睡觉好不好？”
晏韶识眼睛发亮，脑袋点的像捣蒜一样。
魔君瞧着他的反应哈哈一笑，胡乱揉了揉他的头发对祝子慕说：“带他回去吧，现下也起凉风了。”
“好。”
“君思。”祁烽看着他要离开，唤了他一声说：“来日还有好礼。”
祝子慕喉头一紧，背上生生出了一层汗。魔君拍拍他的肩膀对俞岳道：“小俞，送太子妃和世子回去。”
“是。”
看着俞岳带着几个侍卫护着祝子慕他们走远，魔君扭头对祁烽夸赞道：“你可真不愧是凌晟的亲传弟子。”
“过奖。”
祝子慕抱着晏韶识跟在俞岳身后，一路上像是失聪一般什么都听不到，等到了栖梦阁稳稳坐在床上，他鼓膜才刺痛起来，慢慢听见一阵阵嗡鸣。
俞岳倒了杯茶递给他，但他手抖得竟然连杯子都拿不住。他伸手摸了摸，衣领处已经被汗水浸透了，捂得脖子一片潮湿，相当不舒服。
真是狼狈极了，祝子慕闭上眼长出一口气，心里开始拧巴起来。
无论什么时候见到祁烽，他都觉得自己像是阴沟里的老鼠，见不得光，更被恐惧击的无处可逃。
祝子慕正沉浸在难过的情绪里，怀里的晏韶识轻轻哼了一声。
他低头看去，晏韶识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小小一团蜷在他怀里，手里攥着他的衣服，睡得十分安详。
俞岳往他怀里看了一眼，然后把竹篮小床拉到他身边。
“我抱他一会吧。”祝子慕轻轻道。
风撩过栖梦阁门前，将一旋寂静吹到长乐殿门口，直吹成一地热闹。
丝竹歌舞响了一天，夜里才慢慢静下来。看着天宫的銮驾驶离天际，魔君灌了一口醒酒的浓茶，走进长乐殿后的一间密阁。
阁中摆着地图沙盒，晏怀予正翘腿坐在沙盒前摆弄着一片胸甲。魔君眼睛微微有些发红的看着他，沉默良久后了问一句：“就这么定好了？”
“怎么？我不去难道你这个老废物去？”晏怀予语气轻松，说罢单手将胸甲拎了拎。
魔君难得没有发火，只叹了口气道：“只怕是鸿门宴.....”“砸了便是。”晏怀予打断他，从沙盒里拿出军令，起身走到门口对他说：“照顾好君思他们，离凌晟那个老王八远点。”
“你......真的不和君思说？”魔君环胸看着他，心情复杂。
“不说。”
晏怀予答的十分干脆，将门关上离开了。
离开了长乐殿，走到长街口，晏怀予思索了一阵，带着人出了宫。
待他回到栖梦阁已经过了子时，他本以为阁里的人都睡了，但推开门时猝不及防地看到了一团暖光。
晏怀予心动了动，他走到桌前，祝子慕起身抱住了他。
他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拍拍他的头说：“有瑞鹤楼带回来的好东西，走，床上去。”
晏怀予把纸包递给祝子慕，换了衣服拎上小桌子撩开床帐坐了上去。
祝子慕盘腿坐在床里侧，身边是裹着小被子熟睡的晏韶识。他从晏怀予手里接过小桌轻轻放在床上，然后把他带来的纸包放上去打开来。
里面是片好的卤肉和几块点心，再一抬头，晏怀予又不知道从哪变出了一壶酒搁在了桌子上。
祝子慕闷头喝了几杯，脸一下子红了起来。晏怀予往他嘴里塞了片肉问：“我听老东西说了，今天吓着了吧？”
“是我自己遇到他还好。”祝子慕咽下肉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晏韶识说：“但当时韶儿也在旁边……他……确实把我吓到了……”
他不好意思的冲晏怀予笑笑，低下头道：“我也太废物了。”
“不是你的问题。”晏怀予给他倒了杯酒，转移话题问：“这肉好吃吗？”
祝子慕点点：“好吃，这是什么肉？牛肉？”
这肉的口感很奇特，质地嫩且多汁，但嚼起来又很有劲头，相当适合下酒。
“年兽肉”
祝子慕一口酒喷出去，差点呛背过气儿。
“怎么了？”晏怀予起身摸了条巾帕递给他
“没……没事……”祝子慕边擦嘴边看了一眼晏韶识，还睡着，幸好没吵醒他。他目光重新移回桌子上的肉，现在好了，他脑子里不光有祁烽的脸，还挤进了年兽那张甩着大哈喇子的丑脸。
他想起了前些年晏怀予牵回岁桦宫的那只年兽，它那双闪着明亮的豆豆眼在他记忆里闪着光芒。
不知为什么，祝子慕看着桌上的肉片，忽然涌起了一股罪恶感。
两个人痛痛快快的吃了顿宵夜，祝子慕睡下时觉得身子沉极了，脑袋也是昏的可以。
这酒也太够劲了，他迷迷糊糊地想。
晏怀予熄灯抱住了他，贴着他后颈轻轻喊了声：“君思。”
回应他的是祝子慕均匀的呼吸声，他鼻尖蹭了蹭祝子慕的发丝继续说：“我不会让你们有事的。”
祝子慕在梦里还记挂着要问问晏怀予军队上是不是出了什么事，问问祁烽到底来做什么的，还惦记着把他的厚衣服拿出来，天要降温了。
这些话只能等天亮了醒来再问，可他不知道，夜色甚浓时晏怀予就起了床。
他穿戴整齐给祝子慕掩好被子，刚要离开忽然听到了一声“父……王”
他扭过头，晏韶识正趴在祝子慕身上朝他伸手。
“父……王”
晏韶识磕磕巴巴的，他像是感觉到了什么，语气里带着不安。
晏怀予走过去把他塞进祝子慕的被子里，压低声音对他说：“等你爹醒了给他说一遍，他能乐死。”
“听他的话。”晏怀予弹了他脑门一下，给他们爷俩放下床帐走了。
半个时辰后，一支队伍浩浩荡荡的离开了行宫，而他们前方是漫漫长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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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怎么在这？”祝子慕强压着心头的恐惧，勉强对祁烽露出了个笑容
祁烽捏住晏韶识的小手轻轻晃着说：“与魔君有事要议，坐久了出来透透气，没想到迷路了。”
晏韶识对他没有半分好感，使劲挣着把手从他手掌里抽了出来。
“这么不亲人。我还吃过你的满月糖呢。”祁烽轻轻叹了口气，背过手稍稍低下身子凑近晏韶识问：“你叫什么？”
如果不知情的人来看，这一幕只是在逗孩子而已，甚至看上去还有点温馨。但祝子慕深知祁烽的性格，这样的互动让他觉得心底阵阵发寒。晏韶识不想理会祁烽，扭过脸抱紧了祝子慕的脖子。
“他还小，认生。”祝子慕对祁烽笑笑，指了个方向说：“你顺着这条路往东走就有大路了，有宫人引路，很快就能找回去。”
“不急。”祁烽目不斜视，紧盯着他问：“你临生产时我送你的礼还喜欢吗？”
祝子慕的心跳停了一拍，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他抿紧双唇紧张的看着祁烽，而祁烽笑的风轻云淡，伸手抚下他肩上落的叶子继续道：“那些花我培育了很久，可惜了不是吗？”
“哟！怎么都在这啊？”
欢快的声音响起，两个人扭头看去，不远处魔君正带着俞岳和一队侍卫走来。
眼见他走进，祝子慕绷得紧紧的神经终于缓下来些，抱着孩子躬身行礼喊了一声：“父王。”
祁烽也行礼唤了声：“晏伯父。”
魔君摇着扇子凑到他们跟前问：“巍容也不回去，在这和我们君思聊什么呢？”
祁烽看着祝子慕缓缓道：“叙叙旧，我们是旧相识。”
“是嘛。”魔君的目光落在了一脸不高兴的晏韶识身上，他收了扇子捏捏他的耳朵问：“韶儿是不是困了？让你爹带你回去睡觉好不好？”
晏韶识眼睛发亮，脑袋点的像捣蒜一样。
魔君瞧着他的反应哈哈一笑，胡乱揉了揉他的头发对祝子慕说：“带他回去吧，现下也起凉风了。”
“好。”
“君思。”祁烽看着他要离开，唤了他一声说：“来日还有好礼。”
祝子慕喉头一紧，背上生生出了一层汗。魔君拍拍他的肩膀对俞岳道：“小俞，送太子妃和世子回去。”
“是。”
看着俞岳带着几个侍卫护着祝子慕他们走远，魔君扭头对祁烽夸赞道：“你可真不愧是凌晟的亲传弟子。”
“过奖。”
祝子慕抱着晏韶识跟在俞岳身后，一路上像是失聪一般什么都听不到，等到了栖梦阁稳稳坐在床上，他鼓膜才刺痛起来，慢慢听见一阵阵嗡鸣。
俞岳倒了杯茶递给他，但他手抖得竟然连杯子都拿不住。他伸手摸了摸，衣领处已经被汗水浸透了，捂得脖子一片潮湿，相当不舒服。
真是狼狈极了，祝子慕闭上眼长出一口气，心里开始拧巴起来。
无论什么时候见到祁烽，他都觉得自己像是阴沟里的老鼠，见不得光，更被恐惧击的无处可逃。
祝子慕正沉浸在难过的情绪里，怀里的晏韶识轻轻哼了一声。
他低头看去，晏韶识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小小一团蜷在他怀里，手里攥着他的衣服，睡得十分安详。
俞岳往他怀里看了一眼，然后把竹篮小床拉到他身边。
“我抱他一会吧。”祝子慕轻轻道。
风撩过栖梦阁门前，将一旋寂静吹到长乐殿门口，直吹成一地热闹。
丝竹歌舞响了一天，夜里才慢慢静下来。看着天宫的銮驾驶离天际，魔君灌了一口醒酒的浓茶，走进长乐殿后的一间密阁。
阁中摆着地图沙盒，晏怀予正翘腿坐在沙盒前摆弄着一片胸甲。魔君眼睛微微有些发红的看着他，沉默良久后了问一句：“就这么定好了？”
“怎么？我不去难道你这个老废物去？”晏怀予语气轻松，说罢单手将胸甲拎了拎。
魔君难得没有发火，只叹了口气道：“只怕是鸿门宴.....”“砸了便是。”晏怀予打断他，从沙盒里拿出军令，起身走到门口对他说：“照顾好君思他们，离凌晟那个老王八远点。”
“你......真的不和君思说？”魔君环胸看着他，心情复杂。
“不说。”
晏怀予答的十分干脆，将门关上离开了。
离开了长乐殿，走到长街口，晏怀予思索了一阵，带着人出了宫。
待他回到栖梦阁已经过了子时，他本以为阁里的人都睡了，但推开门时猝不及防地看到了一团暖光。
晏怀予心动了动，他走到桌前，祝子慕起身抱住了他。
他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拍拍他的头说：“有瑞鹤楼带回来的好东西，走，床上去。”
晏怀予把纸包递给祝子慕，换了衣服拎上小桌子撩开床帐坐了上去。
祝子慕盘腿坐在床里侧，身边是裹着小被子熟睡的晏韶识。他从晏怀予手里接过小桌轻轻放在床上，然后把他带来的纸包放上去打开来。
里面是片好的卤肉和几块点心，再一抬头，晏怀予又不知道从哪变出了一壶酒搁在了桌子上。
祝子慕闷头喝了几杯，脸一下子红了起来。晏怀予往他嘴里塞了片肉问：“我听老东西说了，今天吓着了吧？”
“是我自己遇到他还好。”祝子慕咽下肉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晏韶识说：“但当时韶儿也在旁边……他……确实把我吓到了……”
他不好意思的冲晏怀予笑笑，低下头道：“我也太废物了。”
“不是你的问题。”晏怀予给他倒了杯酒，转移话题问：“这肉好吃吗？”
祝子慕点点：“好吃，这是什么肉？牛肉？”
这肉的口感很奇特，质地嫩且多汁，但嚼起来又很有劲头，相当适合下酒。
“年兽肉”
祝子慕一口酒喷出去，差点呛背过气儿。
“怎么了？”晏怀予起身摸了条巾帕递给他
“没……没事……”祝子慕边擦嘴边看了一眼晏韶识，还睡着，幸好没吵醒他。他目光重新移回桌子上的肉，现在好了，他脑子里不光有祁烽的脸，还挤进了年兽那张甩着大哈喇子的丑脸。
他想起了前些年晏怀予牵回岁桦宫的那只年兽，它那双闪着明亮的豆豆眼在他记忆里闪着光芒。
不知为什么，祝子慕看着桌上的肉片，忽然涌起了一股罪恶感。
两个人痛痛快快的吃了顿宵夜，祝子慕睡下时觉得身子沉极了，脑袋也是昏的可以。
这酒也太够劲了，他迷迷糊糊地想。
晏怀予熄灯抱住了他，贴着他后颈轻轻喊了声：“君思。”
回应他的是祝子慕均匀的呼吸声，他鼻尖蹭了蹭祝子慕的发丝继续说：“我不会让你们有事的。”
祝子慕在梦里还记挂着要问问晏怀予军队上是不是出了什么事，问问祁烽到底来做什么的，还惦记着把他的厚衣服拿出来，天要降温了。
这些话只能等天亮了醒来再问，可他不知道，夜色甚浓时晏怀予就起了床。
他穿戴整齐给祝子慕掩好被子，刚要离开忽然听到了一声“父……王”
他扭过头，晏韶识正趴在祝子慕身上朝他伸手。
“父……王”
晏韶识磕磕巴巴的，他像是感觉到了什么，语气里带着不安。
晏怀予走过去把他塞进祝子慕的被子里，压低声音对他说：“等你爹醒了给他说一遍，他能乐死。”
“听他的话。”晏怀予弹了他脑门一下，给他们爷俩放下床帐走了。
半个时辰后，一支队伍浩浩荡荡的离开了行宫，而他们前方是漫漫长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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