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西阁五
第102章西阁（五）
大雨滂沱，老者身上的白衣被血水浸染，他须发上沾着脏泥血污，苍老浑浊的眼里尽是痛苦。祝子慕怔怔的看着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师尊？”祝子慕又叫了一声，然后从草地上爬起来靠近老者，伸手拨开他脸前的乱发。
眉心有麓萝峰的朱砂纹，当真是凌晟仙君。
“你怎么....”
祝子慕后半句话还没出口，一双同样带有血腥味的手捂住了他的口鼻。
“君思啊，烧的这么厉害，该睡会了。”
那手上的腥味烧灼着他的气管，刺痛之后竟回上一股腻人的甜味，像某种花香，但具体说不出是什么花。祝子慕只觉得身体越来越沉，眼前和耳边的世界都模糊了起来。
他感觉自己在黑暗中不停地坠落，耳边是呼呼的风声。他坠向一个光点，那光点越来越大，越来越像一朵绽开的白花。他直直的坠入花心，然后被花瓣包裹住。
等花瓣层层凋落，他已经置身于另一片天地。
玉台高耸，台下人山人海，漫天的花瓣彩带。祝子慕站在台上的一片阴影里，四周是站的笔挺表情严肃的魔族卫兵。
一切事物都是静止的，彩带和花瓣悬浮在空中，台下的人高举着双手张着嘴一动不动。
大台正中央是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他身披铠甲头戴龙饰金冠，双手捧的红绒软垫上卧着一条眠着的黑玉龙。他身旁两侧是捧着金册宝匣的礼官，他身后不远处的屏风前摆着一龙一凤两个宝座，龙椅空着，凤椅上则摆了一把玉如意。
男子正对面的是一位相貌俊美的青年，祝子慕凑近了仔细一打量，那青年正是魔君。
他看上去很年轻，甚至尚留着一丝稚气。
祝子慕大着胆子摸了摸他还没印上魔纹的脑门，光溜溜白嫩嫩，这么好的手感，他忍不住弹了小魔君一个脑瓜嘣。
弹完魔君他又走向男子，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然后拽了他一根头发。和魔君一样，男子也保持原样没反应。
这个世界就像一张立体的照片，仿佛被定格了一般。周围的一切事物色调都偏于黯淡，整个大场景像是泛黄又落了灰。
但有一样东西不同，那就是男子手上卧着的玉龙。
它看起来是崭新的，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着迷人的光泽。
祝子慕伸出手碰了碰它，然后听到了极其微弱的“喀嚓”声响。
玉龙慢慢睁开了眼睛，它眼眸中掠过一层红光。紧接着一切事物的色彩明亮了起来，欢呼声呐喊声潮水般涌向高台，花瓣彩带开始飘动，屏风后的人影也开始书写。
这个世界活过来了。
祝子慕吓得后退一步，但很快他就发现，这些人根本看不到他。
鼓乐声响起，男子将手里的玉龙交给魔君，他身侧端着金册礼官是魔羊族的，见玉龙交出，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咩——”
鼓乐立即变了调子，魔君也随着这一声站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祝子慕觉得这个场景略有些诡异，甚至有点好笑。
在一声声羊叫里，仪式按部就班的进行着。祝子慕紧紧的跟着魔君，虽然听不懂羊叫，但他能看出这是个登基仪式。
朝登天子金堂，暮临长乐之宴。
祝子慕看着魔君神清气爽的坐上龙椅，又看他醉醺醺的出了长乐殿。
魔君死活不肯乘轿，东一脚深西一脚浅的在长街上晃荡，最后走到一处路口还原地转起了圈。
大太监小心翼翼的凑到他身边问：“殿下，您的寝宫在南边。”
“用你告诉我？”魔君背过手，十分不悦地瞧着他问：“朕难道像是是醉的认不清路了？”
你像是醉的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祝子慕想。
“老奴不敢！”
可怜大太监一把年纪，这下心肌梗塞都要吓出来了，生怕他醉的糊涂，一怒之下送自己去见阎王。
魔君抬起头看着满天的星星，似是琢磨着什么一样喃喃道：“是该睡了……”
这位祖宗总算是肯乘轿回去睡觉了，祝子慕跟着他钻上了御轿，过了一会却发现轿子根本不是往寝宫方向去。
轿子越飞越高，最后直接出了魔界。
这是要去哪？
祝子慕扒在窗口往外看，视野所及之处是沉睡在夜色中的人间山河。
他记得自己上大学的时候和班里的男生拼酒，虽然大家来自五湖四海，性格上也各有差异，但是喝多了的爱好都出奇的一致——睡马路牙子。
有个别追求睡眠质量的会钻草丛，但是基本上都露宿街头，仿佛家和宿舍都给不了他们想要的温暖，只有大自然和汽车尾气才是醉鬼们灵魂的归宿。
难道魔君这是特地去人间钻草丛找马路牙子吗？皇宫里的高端石板路它不舒服吗？
祝子慕看着魔君眼里闪烁着的期待，内心十分疑惑不解。
魔君是一个人溜出来的，没有带仪仗和侍卫。御轿游云一样孤零零的飘着，坐落在了一座山里。
祝子慕打了个哈欠跟着魔君下了矫，在看清这山上石门楼牌时瞬间噎过一口气。
这不是麓萝峰吗？
峰关结界口两个守夜的弟子一件魔君来了立刻尖叫起来：“来了，又来了，师尊呢？快请师尊！”
魔君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手中聚起一个火球朝那两个人扬了扬。
两个弟子兔子似的跑了，没一会一个白发男人出现在门口，拎着剑满眼无奈的看着他。“肖～爱～妃～”
魔君腻歪的喊着，张开双臂扑向男人。但他们之间还有一层结界，魔君整个人都拍在了结界上。
“给朕打开！”
魔君趴的那块结界消失了，他重心不稳的往下倒，男人赶紧伸手扶住他。他顺势倒在男人身上，双手攀上他的脖子。
“你今天怎么没来？你在的话，朕当场封你做皇后。”魔君相当不满
男人头痛的看着他：“你又喝了多少？”
“不多。”魔君嘿嘿傻笑着亲了他一口道：“这不还有力气来找你吗？”
祝子慕站在一边看傻了，他仔细的看着白发男子的模样，觉得莫名的眼熟。不好的预感在他心里漾开，他慌忙贴近了看男人手里的剑。
“……不会吧。”祝子慕还发着愣，两个人就已经有了下一步动作。
魔君喊着说自己又冷又饿，他闹腾的声音很大，男人只好捂住他的嘴把他往峰上领。
这时的麓萝峰办学规模还没有那么大，没有五神大台，聚仙居很小，各种楼馆还没有完全建起。魔君紧紧拉着男人，走了一半又撒泼让他背，怕惊动其他仙师和弟子的男人只能配合这个醉鬼。
最后他们一路到了后峰，走进了一座木屋里。
这地方祝子慕太熟了，虽然现在只有一个木屋，但是过些年就会有一栋大房子拔地而起，还会有一个写着“苍生为重”的牌子挂在上面，它的名字就叫学堂。
麓萝峰的掌门仙君会在这里授课，不回仙界时就住在这里。
祝子慕看着他们走进木屋，听着他们落下门锁。他在门口转了一圈又一圈，最终选择在木屋附近一块大石头后过夜。
据他估量，这块石头的位置就是他上学堂时书桌的位置。
这一宿屋里那两位过的怎么样祝子慕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是彻底蒙圈了。
且不说魔君的取向问题，那个白发男子八成是凌晟仙君啊。这是什么情况？黄金八点档之魔界大佬和冷艳仙君难以言说的桃色过往吗？
思来想去，祝子慕觉得自己一定是烧糊涂了在做梦。但他把胳膊掐肿了，甚至卯足劲给自己来了一拳，也没见四周有什么变化。
他扭头看向木屋，那里灯已经熄了。时间好像又静止下来，祝子慕就这么靠着石头一直看着天，熬到天边泛起鱼肚白，他欣赏了一把麓萝峰的日出，又看着红彤彤的朝阳爬上峰顶，直到它偏离峰顶开始往西走，木屋的门才打开。
他赶紧站起身走过去，走到门口时听到了魔君和凌晟仙君的对话声。
“我可以出兵，那你呢？你会跟我回魔界，会跟我一直在一起吗？”
“我会。”
“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祝子慕闻声顺着门缝往里看，却发现屋里空无一人，桌椅地面上都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好像已经很久没人来过了。
他正纳闷，外面一声撼天动地的野兽嘶吼声打断了他的思绪。脚下的地面崩裂开来，他再一次下坠，耳边呼啸的风声慢慢变成了马蹄和兵戈交接的声音，转瞬又成了欢呼声，那些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化为一片死寂。
周围景色变得阴暗，就陈设来看这里只是一间普通的寝房，但它被铁栏围起，四面没有窗户，照亮房间的是几盏长明灯。
这地牢看着还挺温馨，祝子慕凑到栏杆前往里看，屋内的床上铺着软垫，有人正睡在上头。那人侧躺着，脖颈和四肢都拴着锁链，看起来十分瘦弱。
突然间，陷在软垫里的人转过头，恶狠狠的瞪向他。
魔君？！
祝子慕吓了一跳，慌忙摸着面前的铁栏，想把笼门打开。
“滚！”
伴着魔君一声怒吼，门自动打开了。凌晟仙君端着一只碗从祝子慕身后走出进入门里。这个牢房除了一道门，还有一层结界，祝子慕被隔绝在了结界外
“滚！”
魔君看着靠近自己的凌晟仙君，额头上渗出汗来，声音也因为恐惧微微颤抖。
“阿遥，是你自己选的，是你说要和我在一起的不是吗？”凌晟仙君一手端着药碗，另一手卡在他下颌处，逼他张开了嘴。他把碗里的药汤给魔君灌了下去，然后点了他心口附近的一处穴位。
魔君看起来十分痛苦，但咳了半天也没能把喝下去的东西吐出来。
“骗子....骗子！”
魔君瞪着他，恨不能把他撕碎。
“我没有骗你。”凌晟仙君坐在床头，拿着巾帕把他脸上沾的泪和药汁擦干净继续道：“我们现在不是在一起吗？你说想和我有个孩子，现在不是也有了吗？”
祝子慕这才发现魔君虽然人看起来消瘦了不少，但肚子却是出奇的大。
“那些身外之物你就别要了。”凌晟说着，手贴上了他的额头
魔君没了挣扎的力气，认命的闭上眼。屋里再次安静下来，凌晟仙君叹了口气，疲惫的活动了下脖子，然后扭头看向了门外。
祝子慕和他四目相对，忽觉一阵剧烈的头痛。
四周的场景在他眼前扭曲起来，祝子慕眼看着一切灰飞烟灭，然后又慢慢聚拢成型。等视觉再次明晰，他又看到了凌晟仙君那双眼睛。
祝子慕身上披着件衣服靠在一棵树上，对面不远处是露了半截身子的凌晟仙君。
仙君下半截身子埋在地里，一旁的魔君正拿着铲子卖力的挖着土。
“你醒啦？”魔君看到他睁开眼，边加快手里的动作边说：“你挺一挺，我埋完这个老货就带你去御医院。”
“........”
不知道为什么，祝子慕觉得现在才是在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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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台高耸，台下人山人海，漫天的花瓣彩带。祝子慕站在台上的一片阴影里，四周是站的笔挺表情严肃的魔族卫兵。
一切事物都是静止的，彩带和花瓣悬浮在空中，台下的人高举着双手张着嘴一动不动。
大台正中央是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他身披铠甲头戴龙饰金冠，双手捧的红绒软垫上卧着一条眠着的黑玉龙。他身旁两侧是捧着金册宝匣的礼官，他身后不远处的屏风前摆着一龙一凤两个宝座，龙椅空着，凤椅上则摆了一把玉如意。
男子正对面的是一位相貌俊美的青年，祝子慕凑近了仔细一打量，那青年正是魔君。
他看上去很年轻，甚至尚留着一丝稚气。
祝子慕大着胆子摸了摸他还没印上魔纹的脑门，光溜溜白嫩嫩，这么好的手感，他忍不住弹了小魔君一个脑瓜嘣。
弹完魔君他又走向男子，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然后拽了他一根头发。和魔君一样，男子也保持原样没反应。
这个世界就像一张立体的照片，仿佛被定格了一般。周围的一切事物色调都偏于黯淡，整个大场景像是泛黄又落了灰。
但有一样东西不同，那就是男子手上卧着的玉龙。
它看起来是崭新的，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着迷人的光泽。
祝子慕伸出手碰了碰它，然后听到了极其微弱的“喀嚓”声响。
玉龙慢慢睁开了眼睛，它眼眸中掠过一层红光。紧接着一切事物的色彩明亮了起来，欢呼声呐喊声潮水般涌向高台，花瓣彩带开始飘动，屏风后的人影也开始书写。
这个世界活过来了。
祝子慕吓得后退一步，但很快他就发现，这些人根本看不到他。
鼓乐声响起，男子将手里的玉龙交给魔君，他身侧端着金册礼官是魔羊族的，见玉龙交出，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咩——”
鼓乐立即变了调子，魔君也随着这一声站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祝子慕觉得这个场景略有些诡异，甚至有点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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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登天子金堂，暮临长乐之宴。
祝子慕看着魔君神清气爽的坐上龙椅，又看他醉醺醺的出了长乐殿。
魔君死活不肯乘轿，东一脚深西一脚浅的在长街上晃荡，最后走到一处路口还原地转起了圈。
大太监小心翼翼的凑到他身边问：“殿下，您的寝宫在南边。”
“用你告诉我？”魔君背过手，十分不悦地瞧着他问：“朕难道像是是醉的认不清路了？”
你像是醉的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祝子慕想。
“老奴不敢！”
可怜大太监一把年纪，这下心肌梗塞都要吓出来了，生怕他醉的糊涂，一怒之下送自己去见阎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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轿子越飞越高，最后直接出了魔界。
这是要去哪？
祝子慕扒在窗口往外看，视野所及之处是沉睡在夜色中的人间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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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别追求睡眠质量的会钻草丛，但是基本上都露宿街头，仿佛家和宿舍都给不了他们想要的温暖，只有大自然和汽车尾气才是醉鬼们灵魂的归宿。
难道魔君这是特地去人间钻草丛找马路牙子吗？皇宫里的高端石板路它不舒服吗？
祝子慕看着魔君眼里闪烁着的期待，内心十分疑惑不解。
魔君是一个人溜出来的，没有带仪仗和侍卫。御轿游云一样孤零零的飘着，坐落在了一座山里。
祝子慕打了个哈欠跟着魔君下了矫，在看清这山上石门楼牌时瞬间噎过一口气。
这不是麓萝峰吗？
峰关结界口两个守夜的弟子一件魔君来了立刻尖叫起来：“来了，又来了，师尊呢？快请师尊！”
魔君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手中聚起一个火球朝那两个人扬了扬。
两个弟子兔子似的跑了，没一会一个白发男人出现在门口，拎着剑满眼无奈的看着他。“肖～爱～妃～”
魔君腻歪的喊着，张开双臂扑向男人。但他们之间还有一层结界，魔君整个人都拍在了结界上。
“给朕打开！”
魔君趴的那块结界消失了，他重心不稳的往下倒，男人赶紧伸手扶住他。他顺势倒在男人身上，双手攀上他的脖子。
“你今天怎么没来？你在的话，朕当场封你做皇后。”魔君相当不满
男人头痛的看着他：“你又喝了多少？”
“不多。”魔君嘿嘿傻笑着亲了他一口道：“这不还有力气来找你吗？”
祝子慕站在一边看傻了，他仔细的看着白发男子的模样，觉得莫名的眼熟。不好的预感在他心里漾开，他慌忙贴近了看男人手里的剑。
“……不会吧。”祝子慕还发着愣，两个人就已经有了下一步动作。
魔君喊着说自己又冷又饿，他闹腾的声音很大，男人只好捂住他的嘴把他往峰上领。
这时的麓萝峰办学规模还没有那么大，没有五神大台，聚仙居很小，各种楼馆还没有完全建起。魔君紧紧拉着男人，走了一半又撒泼让他背，怕惊动其他仙师和弟子的男人只能配合这个醉鬼。
最后他们一路到了后峰，走进了一座木屋里。
这地方祝子慕太熟了，虽然现在只有一个木屋，但是过些年就会有一栋大房子拔地而起，还会有一个写着“苍生为重”的牌子挂在上面，它的名字就叫学堂。
麓萝峰的掌门仙君会在这里授课，不回仙界时就住在这里。
祝子慕看着他们走进木屋，听着他们落下门锁。他在门口转了一圈又一圈，最终选择在木屋附近一块大石头后过夜。
据他估量，这块石头的位置就是他上学堂时书桌的位置。
这一宿屋里那两位过的怎么样祝子慕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是彻底蒙圈了。
且不说魔君的取向问题，那个白发男子八成是凌晟仙君啊。这是什么情况？黄金八点档之魔界大佬和冷艳仙君难以言说的桃色过往吗？
思来想去，祝子慕觉得自己一定是烧糊涂了在做梦。但他把胳膊掐肿了，甚至卯足劲给自己来了一拳，也没见四周有什么变化。
他扭头看向木屋，那里灯已经熄了。时间好像又静止下来，祝子慕就这么靠着石头一直看着天，熬到天边泛起鱼肚白，他欣赏了一把麓萝峰的日出，又看着红彤彤的朝阳爬上峰顶，直到它偏离峰顶开始往西走，木屋的门才打开。
他赶紧站起身走过去，走到门口时听到了魔君和凌晟仙君的对话声。
“我可以出兵，那你呢？你会跟我回魔界，会跟我一直在一起吗？”
“我会。”
“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祝子慕闻声顺着门缝往里看，却发现屋里空无一人，桌椅地面上都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好像已经很久没人来过了。
他正纳闷，外面一声撼天动地的野兽嘶吼声打断了他的思绪。脚下的地面崩裂开来，他再一次下坠，耳边呼啸的风声慢慢变成了马蹄和兵戈交接的声音，转瞬又成了欢呼声，那些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化为一片死寂。
周围景色变得阴暗，就陈设来看这里只是一间普通的寝房，但它被铁栏围起，四面没有窗户，照亮房间的是几盏长明灯。
这地牢看着还挺温馨，祝子慕凑到栏杆前往里看，屋内的床上铺着软垫，有人正睡在上头。那人侧躺着，脖颈和四肢都拴着锁链，看起来十分瘦弱。
突然间，陷在软垫里的人转过头，恶狠狠的瞪向他。
魔君？！
祝子慕吓了一跳，慌忙摸着面前的铁栏，想把笼门打开。
“滚！”
伴着魔君一声怒吼，门自动打开了。凌晟仙君端着一只碗从祝子慕身后走出进入门里。这个牢房除了一道门，还有一层结界，祝子慕被隔绝在了结界外
“滚！”
魔君看着靠近自己的凌晟仙君，额头上渗出汗来，声音也因为恐惧微微颤抖。
“阿遥，是你自己选的，是你说要和我在一起的不是吗？”凌晟仙君一手端着药碗，另一手卡在他下颌处，逼他张开了嘴。他把碗里的药汤给魔君灌了下去，然后点了他心口附近的一处穴位。
魔君看起来十分痛苦，但咳了半天也没能把喝下去的东西吐出来。
“骗子....骗子！”
魔君瞪着他，恨不能把他撕碎。
“我没有骗你。”凌晟仙君坐在床头，拿着巾帕把他脸上沾的泪和药汁擦干净继续道：“我们现在不是在一起吗？你说想和我有个孩子，现在不是也有了吗？”
祝子慕这才发现魔君虽然人看起来消瘦了不少，但肚子却是出奇的大。
“那些身外之物你就别要了。”凌晟说着，手贴上了他的额头
魔君没了挣扎的力气，认命的闭上眼。屋里再次安静下来，凌晟仙君叹了口气，疲惫的活动了下脖子，然后扭头看向了门外。
祝子慕和他四目相对，忽觉一阵剧烈的头痛。
四周的场景在他眼前扭曲起来，祝子慕眼看着一切灰飞烟灭，然后又慢慢聚拢成型。等视觉再次明晰，他又看到了凌晟仙君那双眼睛。
祝子慕身上披着件衣服靠在一棵树上，对面不远处是露了半截身子的凌晟仙君。
仙君下半截身子埋在地里，一旁的魔君正拿着铲子卖力的挖着土。
“你醒啦？”魔君看到他睁开眼，边加快手里的动作边说：“你挺一挺，我埋完这个老货就带你去御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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