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钟鼓乐之_颜楼十二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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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钟鼓乐之

  余四娘,四娘……

  木桑白此刻的脑中只留下她的名字迟迟不肯退下,少年情怀,禁不起一丝挑逗,春风拂过,旁人以为只是荡起一层小小涟漪,却不知湖下百米早已掀起滔天巨浪。

  “明早再涂一次便没事了。”余四娘丝毫未察觉木桑白的心猿意马,将雪莹膏扔在对方怀里就自顾自的吃起晚饭来。

  夜已深,燃烧的火堆渐渐熄灭,偶尔会有木柴“咔嚓”的炸响声,让木桑白辗转反侧无法入眠。四周时不时飘过来的奇异香味使得方圆十丈内不敢有生物靠近,哪怕是那最让人恼怒的蚊虫和蛇鼠。

  “唉……”木桑白翻身侧躺,眼睛死死的盯着漆黑的森林,止不住再次叹息,无聊之间突然想起儿时听琴师吟唱的一曲诗词,只觉得与自己此刻的心情何其相似,便不禁心生感慨,轻轻吟唱起来。

  空寂的山林间,只听见男子小声的哼唱着: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优哉游哉,辗转反侧。

  窈窕淑女,钟鼓乐之……钟鼓乐之?!”

  琴瑟友之?钟鼓乐之?

  木桑白似是受到了启,当即坐起身来,心里一阵欢喜,像是有了什么不为外人知道的秘密。

  天刚微亮,晓间的晨风拂过山林,夜晚出没的猛兽餍足而归,白日出没的动物倾巢而出,浓郁的白雾逐渐消散,树叶上的露水蒸只留下一个浅浅的水迹。

  余四娘警惕的在树篷四周查看了一番,却并未现任何可疑的痕迹,不由满心疑惑的回到火堆旁,询问木桑白,“昨夜你可听见什么声音?”

  木桑白双目浮肿,眼眶下两道深深的黑眼圈,闻言心里一突,又听余四娘暗忖道,“我怎么恍惚听见笛声,可是查看之下却不见有人来过的痕迹。”

  木桑白纠结了一下,还是没好意思承认,故而假装镇定的摇头,“没有啊,我昨晚什么也没听见,许是你听错了吧。”

  余四娘点头,也为在此事上多做纠结,只暗暗觉得可惜,昨晚那笛声听起来倒是有让人心神安宁的作用,她可是难得的一夜无梦,睡了一个好觉啊。

  两人又喝了些昨晚的米糊,便起身准备离开。

  余四娘在周围找了一圈也未寻到盛开的七彩铃兰,只好抓了两只兔子和一只山鸡,想起修儿那能挤死苍蝇的眉心,又花了些心思寻到了几把可使用的野菜和菌菇,拨弄着竹篮,余四娘暗笑,这下那小子总不会哭丧着脸说要啃绿布了吧。

  木桑白一直跟在余四娘身后转悠,看着对方毫不费力的用草药将猎物迷晕,转而又轻松的躲过了一头野猪的攻击,不由得在心里暗暗惊叹,这个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余姑娘又一次颠覆了自己对她的认识。

  不知道什么样的人家才能够养出如此奇特的女子。

  这声感叹在木桑白出了山谷之后就生生的咽了回去,他从不知道山谷之外居然是这般一览无遗的荒凉景象。

  放眼望去,干裂的土地和枯死横在路边的树木比比皆是,举目环视,他竟看不到任何生命存在的气息。

  木桑白心惊不已,叹道,“这里是……”

  “荆州,三年大旱之下的荆州。”余四娘边用袖子擦拭着额头的汗水,边拍打着身上的灰尘边随口解释道。

  寸草不生,赤地千里。原来描绘的便是眼前这副景象。

  阳光太过炙热,三尾机警的窜进了木桑白的胸口,不一会儿又热的吐着舌头窜到他的头顶,燥热的天气容易滋生愤怒,哪怕是小动物也不例外,三尾烦躁的拉扯着木桑白的头,嘴里不停地叫唤着,似乎是在催促着木桑白赶紧离开这里。

  马上就到午时了,余四娘担心余修,便对木桑白提议道,“你帮我寻到了三叶蛙,我也依言带你出了山谷,从这边下山,然后沿着那条道路直走,遇到岔路口就往左走,只需三日,你便可离开荆州了。”

  木桑白闻言,顿时觉得脑袋晕,如此大的太阳,又身处此等荒凉之地,无水无食物,别说三日,恐怕一日他都挺不过去啊。

  联想到自己晕倒在路边,三五日都无人觉,然后只能静静的等待死亡,为这片干枯的土地献上自己的血肉,等山庄中的人找到他的时候恐怕自己就剩下一堆白骨了吧。

  木桑白因为自己的想象打了个冷颤,不行,他绝对不能就此离开,况且,况且——木桑白偷偷看了眼余四娘,暗暗下决心,况且这个姑娘挺好的,他不能让她在这里受苦。

  “这里已经是一个死城了,余姑娘难道没想过离开这里?”木桑白问道,凭借余姑娘的功夫,离开这里并不困难。

  余四娘摇头,“还不到时候,也没有离开的理由。”她还没有那个足够的能力保护修儿,除非她的魅影心诀练到第十层,不然她还不能离开这里。

  一片荒芜的死寂,对她来说又何尝不是另一种保命的屏障呢。

  木桑白咬牙,不死心说道,“如果我说我想带姑娘离开这里,离开荆州呢?”

  闻言余四娘回头看向木桑白,半晌没说出话来。

  说实话,听到木桑白信誓旦旦的这些话,余四娘心里是有那么一丝悸动的,不是因为情爱的欢喜,而是因为这份难得的恩义。

  世人多自私,夸夸其谈的,心口不一的,虚伪作态的,比比皆是,可真正能够舍己为人的却是万里都未必能挑出一个来。

  二十年的时间里,前十五年余四娘经历大风大浪,后五年,经历平淡无波,见过的人,看过的事,数不胜数,不说能慧眼识人,但至少能分辨对方眼中的真伪。

  木桑白的眼睛很干净,不是心智未开的懵懂,而是还未来得及沾染世俗的晶莹,就像是刚从地底下沁透出的泉水,还未被江河的杂质侵入,还未被林间的野兽污染,它干干净净,清澈见底。

  这个人,定是生活在一个美满幸福的家庭里。

  不知过了多久,余四娘嫣然一笑,宛若秋水,她说,“多谢,但是我不需要。”

  ……

  余修表示自己很生气,那个大饼早就被他啃完了,肚子咕噜咕噜的叫了一天,饿得他胃都开始痉挛抽搐了。

  本以为余小四那个笨女人定会在天黑之前赶回来,毕竟以往都是这样,所以余修难得的坐在门口等她回来,却不想等到了天黑也没见到她的身影,他又是气愤又是担心。

  气愤的是余小四那个笨女人长得又丑还心软,明明知道余顺生不是个好东西,却还将剩下的食物给他吃,害的自己又要去冒险找吃的。

  担心的是余小四毕竟是他相依为命的娘亲,虽然这个娘亲很失职,甚至有时候还要他这个儿子去照顾她,但谁让他是从她肚子里千辛万苦爬出来的呢,所以如果余小四出事了他一定会很伤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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