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_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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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6

  关彦庭闷笑,俯身逼近我,炙热的薄唇挨着我耳朵,“关太太床上柔情万种,床下八面玲珑,牡丹花下死,我做鬼也风流,不是吗?”

  我搭在膝盖的拳头,抵住他**的坚实胸膛,媚眼如丝莞尔,“关先生和谁学的,油腔滑调没正形。”

  他灵巧握住我手腕,“关太太,我的词典里,永远不会添注离异这一笔。”他饶有兴致把玩我无名指的戒指,那是他给我买的,素净的银圈镶嵌着不大不小的粉宝石,一枚两克拉的,七粒细钻,瑰丽不足,精美有余,“丧偶也不准。”

  他像是提点我,任何意欲算计婚姻的花花肠子,是行不通的。落地生根,至死捆绑。

  这桩东三省举世瞩目的军婚,也顺从不得我一时兴起。

  我犹豫片刻,枕在他肩膀,“我的词典,和关先生是一家书店买的呢。”

  张猛这一通电话接听了良久,他神情愈发凝重,倏而扭头递给关彦庭,“关首长,对方务必找您。”

  关彦庭云淡风轻扫了一眼,“派头不小。”

  “他说您接了就明白了。”

  他攥在右手虎口,三言两语简短的半分钟,关彦庭挂断电话,眉目晕染着一层化不开的浓黑阴鸷,他沉吟撇动着手机,停在大拇指的位置,悬空定格了两秒,冷哼一声,“登记的事,延迟几日。”

  张猛下意识瞟我,他不便多问,重新发动引擎,车沿着原始的路疾驰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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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如其来的变数,令我莫名其妙只差几分钟了,临时反悔不像关彦庭的作风,他若不肯娶我,给予一纸名分,开始何苦承诺,他初心一定是甘愿的。

  显然有出乎意料的妨碍爆发,阻止了我们领证的计划。

  我试探问他怎么了。

  他偏头望着我,望了半晌,“你猜不中吗。”

  我满是匪夷所思,“猜中什么?电话是你接的。”

  关彦庭今天特意穿了一件雪白的衬衫,和我的米黄非常搭配,他摩挲着衣领的纽扣,半玩味半深意,“军政不希望我娶,黑道不希望你嫁,我们的婚姻还真是多灾多难。”

  他指节戳点着西装裤缝,“电话里的人说,关太太似乎把我当作一支跳板。”

  我当机立断反驳,“那是他的想法,不代表我。”

  “关太太的想法是什么。”

  我哑口无言凝视他,我的想法,自然也无关情爱。

  “关先生和我的共识,难道我记差了吗。我们只谈互惠,不碰风月,我帮你应付官场的长枪短棒,做一位亡国妖姬,你替我擦净我惹出的祸乱,给我一席安身立命之所。”

  他眼眸蒙着幽冷的寒意,“刚才关太太的话,我原封不动还你。距离我们达成交易,一月之久,朝夕相处,我也有男人的征服本色,你的想法,不代表我未变。我的认知里,它的交易内容该升级了。”

  关彦庭从上车便和我缠在一起的五指松开,倚着靠背闭目养神,没揭露得太直白。

  半途而废的一场周折,败兴而归,关彦庭脸色不甚好看,我不知他被张世豪下属的话激怒,抑或是有旁的缘故,不得不推迟,总之他回到别墅再未下楼,始终关在书房批阅军区文件,我拦住在厨房倒茶的张猛,问他那通电话还说了什么。

  张猛有些为难,“关首长不许讲。”

  我不依不饶,“你告诉我,我不捅破,他怎知晓你泄密了。”

  张猛坚守底线,“抱歉,太太,军人忠于上级命令。”

  他是榆木脑袋,我争执不过他,我拿过他茶盘里的纯净水,一饮而尽,空杯子重重一掷,“再倒一杯给他。”

  我负手而立客厅宽大的落地窗前,远眺十里长街错落的连绵楼宇万家灯火,心里恶气难平,我在冯灵桥的试探面前,放了张世豪一马,他倒挑拨离间上瘾了,将我和关彦庭搅得鸡飞狗跳,我承认结婚是我的提议,尽快落实对我有益,也不否认,我不是十分积极,虽是虚名,但状态足够,关太太赋予我的权力、尊荣、门路,喂饱我不成问题,相反关彦庭权衡利弊,他占据下风,他要反客为主,有名有实主动权才握在他的手里。

  我不热情,绝不排斥,张世豪抱着我和关彦庭过不下去的贼心,他简直是混得透顶。

  次日我憋了一天,还是消化不了,怒火滔滔抵达张世豪的赌场,四五点的时辰,寻常赌场歇业的状态,过了七八点,才开张纳客,但金花赌场的生意仍旧火爆,这是哪儿啊,张世豪的大本营,莫说傍晚,晌午也是门庭若市,锣鼓喧天,小人物赌博发横财,大人物明摆着送钱,巴结谄媚张三爷,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纵然张世豪被白道追剿焦头烂额,弹尽粮绝的惨剧却不会发生在他身上,他要是垮了,东北天头沉了。

  盯场子的小厮东奔西跑,补发筹码牌,没留意我,我趁机溜扶梯爬三楼。

  金花赌场地下一层,地上两层,地下玩得凶,地上一层做正儿八经的贷款生意,给赌徒放贷,看怎么做了,张世豪精,他游走灰色地带,算不得枉法,也不干净,滑溜溜的尾巴露一半,条子踩不住。

  以致白道的死磕一层,忽略了二层最黑的营生,张世豪是东北第一批涉及成人奶妈行业的垄断大鳄,警方扫黄视线搁在会所和酒吧,唯独想不到,赌场玩儿喂奶这么刺激的活儿,短短小半年发扬壮大,张世豪偷梁换柱,等后起之秀瞄准这一行,早不是他们的天下了,妄图土匪头子旗下分羹吃,根本是痴人说梦。

  我犹如索命的债主,一脚踢在门板闯入,站在桌前整理公务的阿炳震慑了一跳,流畅的汇报戛然而止,他蹙眉打量我,要开口说话,被张世豪抬手遏制。

  他平静镇定得很,“你继续。”

  阿炳收回目光,强压脾气,“东西北三郊外,最近竞争很激烈,哈尔滨除冰雕馆,景观游点不多,二级政府仿照沈阳故宫建造皇家园林,呈报后一级政府规划了三处地皮,占地广阔,四通八达,稳赚不赔的买卖,比文晟看中的那块优渥不是一点半点。现在的情势,关彦庭以退役的副官名义,竞拍西郊的一块,文晟十拿九稳也是西郊商业区的幕后老板,关彦庭显然是要逼死他。”

  张世豪悠闲拎起茶壶,往描摹着暗红花纹的杯盏内缓缓注入茶水,咕噜的水流在偌大死寂的房间惊心动魄,仿佛一柄不受操纵的长矛,不清楚它刺穿谁。

  “关彦庭也做商业区。”

  “暂时是,关彦庭老谋深算,一向擅长声东击西,放风是商业区反而不保。但不论最终落成的项目,他非要西郊,就是和文晟对着干,蚕食他的资本。文家为军官的名额,疏通渠道扼他咽喉,关彦庭怎会不记仇。”

  几秒钟水声断了,张世豪端着茶杯瞳孔噙笑,“中将分两种。一种是关彦庭的正式中将,在上将取消后,中将是独树一帜,执掌军区大权,无人出其左右。预备中将名义好听,等十年也未必扶正。久经沙场的关彦庭会不知这道理吗?文晟不同,文德退休,文家大势颓败,他要给文家开辟疆域,必倾尽所有,供文晟登位,他夺得预备中将之名,至多一年转正。届时与关彦庭平级,他束手束脚,当然是力克,千方百计防患未然。”

  “那我们竞拍哪一块。”

  张世豪拨弄杯盖,拂了拂茶叶,“沈良州是哪一块。”

  阿炳翻资料,“东郊和北郊,他二保一,他拔得头筹相对容易,沈国安的面子挑着,他稍加运作,收入囊中。只是东郊有乱葬岗,我们常年和东郊打交道…”

  “沈良州夺东郊,何尝不是掩人耳目,他黑帮头目的身份走漏,在东郊的地牢也浮出水面,他抢东郊,才能杜绝除他之外的仇敌,翻出他更确凿的证据,即便赔得血本无可,他也要硬着头皮。”

  “所以我们夺东郊?”

  张世豪慢条斯理喝茶润喉,“夺北郊,关彦庭可能放过东郊这张有力底牌吗?他钳制沈国安,成败在此一举。你只需不惜代价,拿下北郊。一则,沈良州两者尽失,二则,他大挪乾坤,剑指关彦庭的西郊,厮杀惨烈,我坐山观虎斗。”

  他的态度势在必得,“关太太前几日送了我一样内幕,关彦庭逼我入绝路。他往后自顾不暇,还逼得了吗?”

  阿炳合拢文件夹,“我按照您的吩咐安排。”

  他没有久留,低头疾步离开。

  我乌云压顶般的阴郁,垂在身侧的拳头牢牢捏着,眼底迸射出凌厉的精光,“张世豪,搞黑砖一套有意思吗?”

  他不明所以,“哪一套。”

  我气得浑身发抖,“昨天阿炳联络关彦庭,不是你授意吗?”

  他先是若有所思,而后恍然大悟,“原来关太太是兴师问罪。”他笑得没皮没脸,“我以为你想我了。”

  我抖得更厉害,“冯灵桥按捺不住疑窦,在湖心亭用一碗热茶探底,我没有计较,保全了你做冯秉尧乘龙快婿的前途,张世豪,别恩将仇报。”

  他慵懒翘起一条腿,支着桌沿,“关太太也可以让我做不成他的乘龙快婿。这是我想看的戏码。”

  “你不让我消停,是吗?”

  他大言不惭撑着下颔,“原则是这样。”

  我忍耐着恨不得杀了他的冲动,“原则不会变的吗。”

  他和我装傻扮正经,“我这里的原则,基本从一而终。”

  王八羔子暗讽我水性杨花,我奔向他的办公桌,直接将堆砌如山的资料扫落一地,噼里啪啦的声响震耳欲聋,张世豪无波无澜任由我撒泼,把他洁净高端的办公室,糟蹋得狼藉不堪。

  “混蛋适可而止,过火了讨人嫌。”

  “关太太觉得,我介意你嫌吗。”

  他拉开抽屉,摸出烟盒打火机,挡住窗口席卷肆虐的寒风,狠狠吸食,“小五,我想让你无路可走,易如反掌。放过你并不难,两个选择。第一,我送你出东北,五年为期,五年我逃不掉,你自由。第二,你一意孤行,我和关彦庭你死我活那一天,我对你不再留情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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