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_失贞童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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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2章

  她才是名正言顺的,韩王府的女主人。

  所以她对自己说出那一番话,不是威胁,不是尖酸刻薄,而是阻拦她做出更加无畏牺牲。

  “如果还想要知道什么,你就问吧。”琥珀却不曾马上起身,而是缓缓溢出这一句。

  纳兰明容微微一怔,藏匿在棉衣袖口的双手,不自觉交握着,以前曾经听说过,韩王两年前是娶了一个女子,不过关于她的传闻实在太少,韩王府的下人,也有不少一面都不曾见过这个女主子,那个女人实在太过神秘,但如今亲眼看到,她的心,似乎也碎了。

  “我以为,他这辈子都忘不了姐姐的……没想过,原来已经变了心。”纳兰明容的眼底是一派死寂,低声呢喃,宛若这一番话,说给自己听。

  如果韩王已经从姐姐的死这个阴影中走出来,那么,也决计不会有她跻身的一丝机会。

  她才是韩王的结发妻子,无论如何,别有用心应该被驱逐的人,是自己。

  失去了自尊还在等候的人,是自己啊。

  她还能说什么?多说只是痛心。

  纳兰明容转过头去,在京城足足等了半年,在塞外想念京城回来见的第一人也是他,心里谁也容不下,只为了十二岁那年那个朦胧又悲伤的梦——她忍住眼泪,性格坚强的她,也不想在外人面前落泪。

  琥珀淡淡一笑,却并未在对方的伤口上撒盐,嗓音轻柔几分,宛若滋润人心的溪水淌过。“你等了这么多年,还要继续等下去吗?你渴望的,真的是他吗?还是年少时候初见那一段专注的感情面貌,因为太过铭心刻骨,所以迟迟不忘,迟迟不放?是否你心里的那个人,就无法更改?若当年抱着你姐姐冰冷身体来到纳兰家的男人不是他,是另一人,是否你就也要渴盼那个人?只因你想要得到一个,长情的男子——”

  她咬了咬唇,扶着桌缘起身,眼底含泪,嗓音也带着轻颤。“是,就算如此,又如何?你放心,我不会无耻的继续做梦。纳兰家的家训,我还是没有忘记,既然韩王府的女主人都回来了,我若不识相离开,那就是可笑了。”

  她不是毫无廉耻的下等女子,纳兰家以前在京城也有过一度辉煌,如今穷困没关系,但不能失去纳兰家的教养。即便再不舍,再心痛,也不会去拆散人家夫妻,当毫无道理的恶人。那段情,只能深深埋藏在心坎。

  她深深呼吸一口气,眼底终究不曾落下眼眶,纳兰明容的笑容,带着几分僵硬:“或许,无论多少年,我还是一样。十二岁的时候,就只是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看他,如今好多年过去了,我还是无法走近他的身边。”

  一个希望,一个梦,做了五六年,如今才碎裂,当真是不好过。更别说,她还要维持自己的尊严骄傲,连一滴心碎的眼泪都不能留下,失去了都无法寻找回来。纳兰明容转过身去,琥珀望着她清瘦身影,淡淡问了句。

  “你想要如何安身?”

  纳兰明容却不回答,她的丫鬟也走了进来,陪在她的身边。“如果姐姐还活着,韩王妃的位置,也该是她的。”

  真是可惜了。

  只是人生,偏偏不能回过头去看,姐姐那么年轻就离开人世,这段感情也无疾而终。

  琥珀淡淡望着她,到了穷困的时候还不丢弃自己的仆人,这个小姐,也称不上是恶毒心肠吧,她又开了口。“一个人,盘缠也用光了,准备做些什么事营生?”

  “韩王妃当真关心吗?还是,只想要看我可怜?”她没有转过头来,盼望已久的落了空,如今只剩下满心寂寥。她自然不想回头去恬不知耻请求韩王接济,往后的日子,她看不到任何的出路。

  “我只是理解你,但不可怜你。”琥珀走到她的面前去,却也没有那么体贴。

  “你——”纳兰明容觉得不无难堪。

  “你是官宦小姐出身,想要的是用真本事过活,我即便给你一笔钱,或许你也不会领情。”琥珀淡淡一笑,她如今虽然富有,不代表她就擅长用银子让人难过。

  纳兰明容撇过视线,苦涩在眼底缓缓蔓延开来。

  “我跟韩王妃也没有任何交集,说穿了,我是对一个不可能的男人做了一个漫长的梦而已,你也是女人,还能真心关心我的死活吗?当然,我不会去纠缠韩王。”

  琥珀沉默,这个还不曾退去大户之间傲然的女子说的承诺,她相信。纳兰明容有她的底线和骄傲,也不会失去往日的品德去当一个毫无尊严的插足者。她的等待,是守株待兔,等不到,自然会回头。

  纳兰明容的眉头,笼罩一团轻愁,她微红的眼底,再无任何眼泪。“我的感情,是我自己的事,不会造成你们夫妻的烦恼。”

  “不打算离开这里?”琥珀面无表情,看着这个满身防备的女人。纳兰明容善于保护自身,误以为她还有敌意。

  她的眉头皱的更紧了,语气多了冷然笃定。“你休想逼我离开京城,即使不见韩王,这儿也是我从小生长的地方——”

  这里是她的所有。

  在这里她学会喜欢一个人,也学着放弃那个人。

  连当一个影子享受姐姐未曾得到过的那些情意,竟也不能。

  纳兰明容不再停留,挽着丫鬟的手臂,一道离开。

  “王妃。”

  见琥珀还沉溺在自己的世界之中,玉儿不禁悄声呼唤。

  琥珀目送着那一对主仆离开了自己的视线,那双清澈的眼瞳,却多了几分晦暗。

  皇宫后花园。

  从两个截然不同方向走来的男人,眼看着对方,就在还剩下十步距离之外的石路上,停了下来。

  一个是南烈羲,一个是轩辕睿。

  身后都有各自的随从和臣子,这一次,宛若尖峰对决的势不两立。

  如果国君大丧,轩辕睿跟皇帝是一服的关系,死去的是自己同父同母的亲生兄弟,这几日来,他的俊颜上也多了几分憔悴。

  南烈羲是臣子,同样身着白色丧服,紧绷着俊颜,那一双黑色眼瞳,显得格外冷沉阴鹜。

  “你们先走,本王跟韩王,有话要说。”

  轩辕睿直视前方,面无表情的冷漠,衣袖一拂,径自走向南烈羲的方向。

  “我自认跟你无话可讲。”

  南烈羲冷眼瞧他,俊美无俦的面容上,宛若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尖锐敌意,几乎要刺伤对方的眼眸。

  轩辕睿的嘴角,扬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他逼近两步,淡淡说道。“皇兄死的蹊跷——太医说,应该是晚上就去了,但白昼才发觉,死为何故,也说不清楚,韩王原本就多疑,怎么这一回,倒半点没疑心了?”

  “太医在去年就说过,皇帝只剩下几百天的日子,他身心俱疲,精神枯竭,本王不觉得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南烈羲皱了皱眉,看不出太多悲伤,倒是有几分不耐明显:“而且,皇帝半月前就见过皇后,交代了后事,人的心都不在了,这具躯壳,难道还要一直留在这里?!”

  “没有任何疾病,人就能无缘无故死吗?韩王的话,真是说得无知呢。”轩辕睿的冷笑,凝聚在眼底嘴角,让原本温柔的面容,愈发生冷。

  “身体没有病,心已经病了快二十年了。”南烈羲瞥了轩辕睿一眼,脸上的笑,突地变成诡谲讽刺,就像是一把利刃,刺入对方的软肋。他丢下这一句话,转过身去,仿佛不屑在他面前浪费太多时间。“虽然是亲生兄弟,轩辕睿,你还没有我这个外人了解皇帝心里在想些什么,在为何而痛苦——”

  “是啊,你当然了解了,你自己的姐姐,南家的人,死都死了,还要阴魂不散不是吗?生前当不了皇后妃嫔,却用自己的性命结束这一切,让人过的不消停!”他冷笑一声,那个禁忌,在皇家里,却也并非没有人知晓。

  当初南烈羲的二姐南宛之,跟皇兄暗通款曲,两人互生情愫,没想过皇兄已经有了跟太子妃的婚约在身,那女人性情刚烈,就投了湖。人死了不要紧,但,让皇兄无心朝政,背负无能懦弱昏庸帝王这个恶名整整快要二十年,值得吗?!

  如今甚至皇宫还有一个传闻,皇兄离开人世的那一夜,原本灯火通明的烛光,突地被狂风熄灭,整个殿堂被黑夜笼罩,万分森然。

  如今很多人都更相信,这就是鬼魂作祟,跟皇帝来索命来了。

  “世人都说我阴毒无耻,我看你才是混蛋一个!”这些话,戳中他的心口,南烈羲已然忍耐不住,一个拳头狠狠勾过去,直接击打到轩辕睿的脸偏向一侧,嘴角的细小伤痕,渗出鲜血来。

  轩辕睿的身子一晃,却还是稳步站在原地,他以手背拭去嘴角的鲜血,淡淡一笑。那笑容虽然很淡,却带着不少不屑意味。

  “为了一个死人,韩王大打出手,实在侮辱了自己的贵族血统。”

  “人都死了这么多年,还拿她做文章,我在你身上也是看不到一分教养!”南烈羲毫不掩饰自己的粗鲁,不过这个以温文有礼出名的睿王爷,如今更是本性毕露,让他看不顺眼。

  轩辕睿不冷不热丢下这一番话,毫无动容。“话这么说,却是实情。”

  “我也不护短,不觉得一死了之就是最好方法,家姐的脾性的确不好,但整件事里,错的人不是她。所以,连父母都不曾责怪她,你更没有这样的资格。”

  这一拳头还不够,额头的青筋爆出,双手的拳头紧握,南烈羲一脸阴沉,宛若恶魔的气势全部涌出来。

  即便在感情上受挫,也没必要牺牲女儿家最好的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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