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太子咬牙切齿，六王府还没倒，怎么他这里就人仰马翻了？
人进进出出的救太子妃，兴帝那头也得了消息，可太子没派人来禀，也只做不知。太子妃直到半夜才醒，失血过多的脸色苍白，她才睁眼，就被旋至的太子扼住了脖颈。
太子眼瞳猩红，死死咬着牙根，顾玥被扼的双眼翻白，却竟没挣扎，甚至又挤出了一丝笑。
“贱人！”
太子咬牙，他手松了个缝隙：
“你说！”
顾玥就艰难道：
“臣妾原本，是要用这个孩子嫁祸颜氏……”
太子倏然就松开了手，顾玥仰面躺着，忽然遭受的伤害与忽然撤掉的伤害，她连动也没动。死鱼一样的眼睛盯着帐子顶：
“原本，臣妾也活不成了。算计皇嗣，带累东宫名声，臣妾怎么算，也都不能活了。但死，总也得死的有价值。臣妾对殿下有价值，殿下忘不了臣妾，自然也就忘不了郅儿。”
太子怎么想也没想到太子妃会是这样计划的。
但颜氏有孕后，六王府和栖鸾宫都看的紧密，行刺也好下药也好，根本插不下手。直到如今已怀胎四月，确实只能用这种法子了。
但这个孩子死在太子自己手里了。
顾玥忽然就想笑，她就真的笑了，一声接一声，大肆畅快又凄厉，眼泪往下淌。
“殿下，你还记着玥儿最喜欢什么样的眉么？你还记着玥儿最喜欢吃什么么？你还记着，玥儿头一个孩子没保住，你抱着玥儿哭的时候，玥儿有多伤心么？臣妾一直以为，殿下待臣妾，是有过真心的。”
太子阴沉着脸不做声，顾玥转头看他，苍白的脸在烛火下如同鬼魅。
“臣妾无数个夜不能寐，想殿下与别的女人欢好共眠，殿下从没宽慰过臣妾一句，你只同臣妾说，臣妾是太子妃，该一切为殿下着想，可臣妾之前，确实是事事为殿下着想啊。是殿下抛弃了臣妾，臣妾才不得不保着顾家荣耀，因为顾家不倒，臣妾才能是太子妃。殿下若真对臣妾有过真心，如今的东宫，大抵还能再多四个孩子吧。”
顾玥虚弱至极，却一字一句满意的看太子的愤恨。
“臣妾不中用了，功劳却没立下，殿下撞破了此事，恐怕郅儿……”
“他是孤唯一的儿子，如今唯一的皇孙，孤会保全你的名声，这些事，你不必担忧。”
顾玥笑了笑，苍凉冷漠：
“那就，多谢殿下宽容了。”
太子一股郁气无法纾解，他从太子妃房中出来，一路行于黑暗，却见半路上有人鬼鬼祟祟，几步上前便把人掐住，扯到跟前一看，那张惊慌失措的脸，竟是颜若琼。
颜若琼才找人卖了最后的首饰，拿回银子，陡然就被人捉住，仓皇看见是太子，顿时吓得魂飞天外。太子掐着她越发的紧，她上不来气，挣扎着想去抠太子的手又不敢，只能死死握住他的手，满脸是泪的哀求：
“殿，殿下……”
她的可怜取悦了太子，终究还有人，是仰仗着他生死的。他扯着颜若琼去到就近的宫房，踹开门就把她丢进去，按在桌上粗鲁行事。
颜若琼疼的嘶叫，却被太子捂住了嘴。
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在太子脑中徘徊，所有的愤怒恐惧此刻仿佛都有了发泄的地方，连颜若琼那张脸也叫他想起了那日被他骗来东宫的颜若璃。
如果是颜氏，那该多好。
这样的念头下，他越发粗暴，很快身下的人就没了声音。
太子反复折腾了一个多时辰，自己筋疲力尽，仿佛才觉着好过了些。他离开这间宫房，丝毫不理会昏厥在地的颜若琼。
天亮了，颜若琼被发现，谁也料不准太子是一时兴起或是别的什么，只得小心翼翼把颜若琼送回去，去太医院叫了医女给她医治。颜若琼身上伤痕累累，尤其是下身。
颜若琼直到午时才醒，浑身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哭，尤其是难言之处。但太子昨夜行事似乎得到趣味，这夜里竟点了颜若琼侍寝。
院子里的人听颜若琼凄厉的哭喊直到半夜，谁也不敢多说一句。太子从未如此临幸过任何一个女人，哪怕是宫婢。
这样的临幸持续了三天，颜若琼奄奄一息。
而顾玥也听说了，太子行事越发偏颇了。她的小产被太子报到上清殿，只说才得好消息，太子妃便失足摔倒掉了孩子。
兴帝和皇后都派人送了赏赐宽慰，顾玥却同兴帝派来的人说，想面见圣上，禀报三王府五王府的事。兴帝允了，在太子第四天临幸颜若琼的夜晚，顾玥只身去了上清殿。兴帝还在批折子，顾玥进门就跪下了。
“说吧。”
她才小产，兴帝却并没叫她起身，她仍旧跪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
“父皇，三王府，五王府，六王府，还有七王府，九王府，十王府，十一王府，这些已经出宫建府的殿下们的王府上，厨房都被臣媳安排了人，以饮食相生相克之法，妨碍他们的子嗣。”
兴帝批折子的手顿住，阴沉的脸看向她。她却无畏的笑了笑：
“臣媳的小产，也并非失足。而是臣媳与护卫苟合被太子撞破，太子已一年多未曾临幸臣媳，太子气急之下打了臣媳，臣媳才小产。原本，臣媳预备用这个孩子，嫁祸六王妃。”
她继续道：
“东宫死了的两个太子通房，是怀胎被臣媳料理了，董贵嫔的胎，徐侧妃的胎，都是臣媳下的手。”
但她忽然转话道：
“父皇，臣媳愿一己承担所有罪名，保全太子殿下的名声。”
兴帝看着她：
“你有何所求？”
顾玥深深伏拜：
“臣媳做了与侍卫苟合之事，深深刺痛太子，想来太子将来看见郅儿，难免想起臣媳。臣媳只求将郅儿出嗣瑛亲王。”
兴帝心头陡然一颤，瑛亲王是他的长子，他和玉皇后的头一个孩子，先太子。但他当初为拔出玉家，亲手毒死玉皇后和先太子，册立现在的太子时，他追封先太子为瑛亲王。
“郅儿是太子唯一的儿子。”
“臣媳去后，太子将会有许多孩子。未来的太子妃也会诞下嫡子，但有臣媳这样且还故去的生母，郅儿处境艰难。求父皇怜惜，也求父皇给瑛亲王留一脉香火。”
兴帝仿佛要看透顾玥一般死盯着她，良久才道：
“朕允了。”
顾玥磕头，狠狠用力，额头沁血。
有顾玥这个生母在，简郅确实不堪大用了。兴帝没想到顾玥走到末路时，竟能抛却顾家荣耀，为这个儿子仔细铺排。她与护卫苟合怀胎真是为了嫁祸颜氏？不，打从一开始，就是为了简郅出嗣。
没两日，才得知太子妃小产的消息，随后宫中就下了简郅出嗣瑛亲王的旨意。前朝后宅都对此事议论纷纷打探消息，紧接着，年前三王府五王府的那些事也有了结果，原来内务府是受太子妃示意，安排的人在饮食做手脚，妨害子嗣。
这就一下明白了简郅出嗣的缘由。且简郅出嗣，只怕太子妃也保不住了。果然又很快下了废黜太子妃的旨意，将太子妃罪责细数，眼看太子妃连东宫妃嫔也动手脚，这便洗脱了太子的嫌隙。
兴帝就这一个孙子，特派了一支人去送简郅出宫。瑛亲王府在瑛亲王原该满十五岁的时候就早预备下了，府上也安排有人手，忽然间就迎来了一位世子。
顾玥一身素衣，给简郅穿好衣裳，简郅身后站着乳母仆从，还有两个是顾玥的贴身婢女和嬷嬷。那婢女头上还裹着纱布，她一味的哭，顾玥却淡笑着给她擦了泪：
“别忘了我央你的事。”
“姑娘……”
婢女跪下，当初陪嫁入宫的心腹，如今只剩她两个了，顾玥都让简郅带去瑛亲王府。还有她的陪嫁，下剩的银子以及商铺田庄，小小少年现在就当自立自强。
“郅儿，往后你是瑛亲王府唯一的主子，该有你的，一样都不会少。你要做的，只有坚强，不要让任何人左右你，欺辱你。母亲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些了，往后……”
顾玥终于忍不住，在做过这许多事后，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简郅。但她用命给简郅换来出嗣的这条路，是简郅能安好度日的唯一出路。她早晚要死，她在时太子尚且不宠爱简郅，何况她死后？所以不管太子输赢，简郅的路都不好走。
简郅痛哭不已，拽着她的手：
“母妃和我一起走，母妃和我一起走……郅儿什么都不要，郅儿只要母妃……”
顾玥紧紧抱住他，狠心的将眼泪咽下去，一把将他推开。简郅一个踉跄，乳母婢女忙将他扶住，他要过来，却被顾玥命人拦住。顾玥冷着眉眼：
“郅儿，你是男孩子，哭哭啼啼的，母亲不喜欢。往后是你自己要走自己的路，谁也替不了。你走吧。”
简郅嚎啕痛哭被人拉扯着走了，背过身的顾玥无声痛哭。简郅走后她独自站在院子里良久，身子的疲乏沉重，让她难以支撑。她毕竟是才受了重创小产。她艰难的走回自己院子，梁侧妃正等她，看她孤身一人：
“用我借你几个人收拾东西么？”
她被废了，原应回顾家去。但她也很明白，太子不会让她活着，因为她知道太多太子的事情了。她漫笑道：
“不用。”
慢慢走进去，她的心腹都跟着简郅走了，整个屋子只有她一个。她也想苟活啊，哪怕以奴仆的身份，陪着郅儿长大。
可她活不了。
桌上摆着一碗汤，已经凉了，这是太子今早送来的。他恨她擅自请旨让简郅出嗣，简郅到走，他连相送都不肯。也是啊，他还会有孩子，很多的孩子，简郅不算什么。
顾玥把冷了的药喝下去，一路凉下去，心也凉了。她就静静坐着，坐了许久，梁侧妃等的不耐烦，她是领命来送顾玥出宫的，她遣人去里头看，婢女却惊呼一声，她忙进去，就看见顾玥坐在那里，苍白的脸上带笑，身下却鲜血淋漓。
那碗药，王不留行和红花的剂量十足十，小产过后始终出血不止的顾玥，一下血崩了。
顾玥就那么淡淡笑着坐着，感受血越流越多，越流越多，耳边的惊呼似乎遥远，眼前的梁侧妃仿佛隔着水雾，她的身子越发的冷，她朝虚无的地方伸手，仿佛看到才出生的孩子，呱呱的哭：
郅儿，娘抱抱你……
顾玥轰然倒下，临死前，一直带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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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眼瞳猩红，死死咬着牙根，顾玥被扼的双眼翻白，却竟没挣扎，甚至又挤出了一丝笑。
“贱人！”
太子咬牙，他手松了个缝隙：
“你说！”
顾玥就艰难道：
“臣妾原本，是要用这个孩子嫁祸颜氏……”
太子倏然就松开了手，顾玥仰面躺着，忽然遭受的伤害与忽然撤掉的伤害，她连动也没动。死鱼一样的眼睛盯着帐子顶：
“原本，臣妾也活不成了。算计皇嗣，带累东宫名声，臣妾怎么算，也都不能活了。但死，总也得死的有价值。臣妾对殿下有价值，殿下忘不了臣妾，自然也就忘不了郅儿。”
太子怎么想也没想到太子妃会是这样计划的。
但颜氏有孕后，六王府和栖鸾宫都看的紧密，行刺也好下药也好，根本插不下手。直到如今已怀胎四月，确实只能用这种法子了。
但这个孩子死在太子自己手里了。
顾玥忽然就想笑，她就真的笑了，一声接一声，大肆畅快又凄厉，眼泪往下淌。
“殿下，你还记着玥儿最喜欢什么样的眉么？你还记着玥儿最喜欢吃什么么？你还记着，玥儿头一个孩子没保住，你抱着玥儿哭的时候，玥儿有多伤心么？臣妾一直以为，殿下待臣妾，是有过真心的。”
太子阴沉着脸不做声，顾玥转头看他，苍白的脸在烛火下如同鬼魅。
“臣妾无数个夜不能寐，想殿下与别的女人欢好共眠，殿下从没宽慰过臣妾一句，你只同臣妾说，臣妾是太子妃，该一切为殿下着想，可臣妾之前，确实是事事为殿下着想啊。是殿下抛弃了臣妾，臣妾才不得不保着顾家荣耀，因为顾家不倒，臣妾才能是太子妃。殿下若真对臣妾有过真心，如今的东宫，大抵还能再多四个孩子吧。”
顾玥虚弱至极，却一字一句满意的看太子的愤恨。
“臣妾不中用了，功劳却没立下，殿下撞破了此事，恐怕郅儿……”
“他是孤唯一的儿子，如今唯一的皇孙，孤会保全你的名声，这些事，你不必担忧。”
顾玥笑了笑，苍凉冷漠：
“那就，多谢殿下宽容了。”
太子一股郁气无法纾解，他从太子妃房中出来，一路行于黑暗，却见半路上有人鬼鬼祟祟，几步上前便把人掐住，扯到跟前一看，那张惊慌失措的脸，竟是颜若琼。
颜若琼才找人卖了最后的首饰，拿回银子，陡然就被人捉住，仓皇看见是太子，顿时吓得魂飞天外。太子掐着她越发的紧，她上不来气，挣扎着想去抠太子的手又不敢，只能死死握住他的手，满脸是泪的哀求：
“殿，殿下……”
她的可怜取悦了太子，终究还有人，是仰仗着他生死的。他扯着颜若琼去到就近的宫房，踹开门就把她丢进去，按在桌上粗鲁行事。
颜若琼疼的嘶叫，却被太子捂住了嘴。
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在太子脑中徘徊，所有的愤怒恐惧此刻仿佛都有了发泄的地方，连颜若琼那张脸也叫他想起了那日被他骗来东宫的颜若璃。
如果是颜氏，那该多好。
这样的念头下，他越发粗暴，很快身下的人就没了声音。
太子反复折腾了一个多时辰，自己筋疲力尽，仿佛才觉着好过了些。他离开这间宫房，丝毫不理会昏厥在地的颜若琼。
天亮了，颜若琼被发现，谁也料不准太子是一时兴起或是别的什么，只得小心翼翼把颜若琼送回去，去太医院叫了医女给她医治。颜若琼身上伤痕累累，尤其是下身。
颜若琼直到午时才醒，浑身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哭，尤其是难言之处。但太子昨夜行事似乎得到趣味，这夜里竟点了颜若琼侍寝。
院子里的人听颜若琼凄厉的哭喊直到半夜，谁也不敢多说一句。太子从未如此临幸过任何一个女人，哪怕是宫婢。
这样的临幸持续了三天，颜若琼奄奄一息。
而顾玥也听说了，太子行事越发偏颇了。她的小产被太子报到上清殿，只说才得好消息，太子妃便失足摔倒掉了孩子。
兴帝和皇后都派人送了赏赐宽慰，顾玥却同兴帝派来的人说，想面见圣上，禀报三王府五王府的事。兴帝允了，在太子第四天临幸颜若琼的夜晚，顾玥只身去了上清殿。兴帝还在批折子，顾玥进门就跪下了。
“说吧。”
她才小产，兴帝却并没叫她起身，她仍旧跪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
“父皇，三王府，五王府，六王府，还有七王府，九王府，十王府，十一王府，这些已经出宫建府的殿下们的王府上，厨房都被臣媳安排了人，以饮食相生相克之法，妨碍他们的子嗣。”
兴帝批折子的手顿住，阴沉的脸看向她。她却无畏的笑了笑：
“臣媳的小产，也并非失足。而是臣媳与护卫苟合被太子撞破，太子已一年多未曾临幸臣媳，太子气急之下打了臣媳，臣媳才小产。原本，臣媳预备用这个孩子，嫁祸六王妃。”
她继续道：
“东宫死了的两个太子通房，是怀胎被臣媳料理了，董贵嫔的胎，徐侧妃的胎，都是臣媳下的手。”
但她忽然转话道：
“父皇，臣媳愿一己承担所有罪名，保全太子殿下的名声。”
兴帝看着她：
“你有何所求？”
顾玥深深伏拜：
“臣媳做了与侍卫苟合之事，深深刺痛太子，想来太子将来看见郅儿，难免想起臣媳。臣媳只求将郅儿出嗣瑛亲王。”
兴帝心头陡然一颤，瑛亲王是他的长子，他和玉皇后的头一个孩子，先太子。但他当初为拔出玉家，亲手毒死玉皇后和先太子，册立现在的太子时，他追封先太子为瑛亲王。
“郅儿是太子唯一的儿子。”
“臣媳去后，太子将会有许多孩子。未来的太子妃也会诞下嫡子，但有臣媳这样且还故去的生母，郅儿处境艰难。求父皇怜惜，也求父皇给瑛亲王留一脉香火。”
兴帝仿佛要看透顾玥一般死盯着她，良久才道：
“朕允了。”
顾玥磕头，狠狠用力，额头沁血。
有顾玥这个生母在，简郅确实不堪大用了。兴帝没想到顾玥走到末路时，竟能抛却顾家荣耀，为这个儿子仔细铺排。她与护卫苟合怀胎真是为了嫁祸颜氏？不，打从一开始，就是为了简郅出嗣。
没两日，才得知太子妃小产的消息，随后宫中就下了简郅出嗣瑛亲王的旨意。前朝后宅都对此事议论纷纷打探消息，紧接着，年前三王府五王府的那些事也有了结果，原来内务府是受太子妃示意，安排的人在饮食做手脚，妨害子嗣。
这就一下明白了简郅出嗣的缘由。且简郅出嗣，只怕太子妃也保不住了。果然又很快下了废黜太子妃的旨意，将太子妃罪责细数，眼看太子妃连东宫妃嫔也动手脚，这便洗脱了太子的嫌隙。
兴帝就这一个孙子，特派了一支人去送简郅出宫。瑛亲王府在瑛亲王原该满十五岁的时候就早预备下了，府上也安排有人手，忽然间就迎来了一位世子。
顾玥一身素衣，给简郅穿好衣裳，简郅身后站着乳母仆从，还有两个是顾玥的贴身婢女和嬷嬷。那婢女头上还裹着纱布，她一味的哭，顾玥却淡笑着给她擦了泪：
“别忘了我央你的事。”
“姑娘……”
婢女跪下，当初陪嫁入宫的心腹，如今只剩她两个了，顾玥都让简郅带去瑛亲王府。还有她的陪嫁，下剩的银子以及商铺田庄，小小少年现在就当自立自强。
“郅儿，往后你是瑛亲王府唯一的主子，该有你的，一样都不会少。你要做的，只有坚强，不要让任何人左右你，欺辱你。母亲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些了，往后……”
顾玥终于忍不住，在做过这许多事后，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简郅。但她用命给简郅换来出嗣的这条路，是简郅能安好度日的唯一出路。她早晚要死，她在时太子尚且不宠爱简郅，何况她死后？所以不管太子输赢，简郅的路都不好走。
简郅痛哭不已，拽着她的手：
“母妃和我一起走，母妃和我一起走……郅儿什么都不要，郅儿只要母妃……”
顾玥紧紧抱住他，狠心的将眼泪咽下去，一把将他推开。简郅一个踉跄，乳母婢女忙将他扶住，他要过来，却被顾玥命人拦住。顾玥冷着眉眼：
“郅儿，你是男孩子，哭哭啼啼的，母亲不喜欢。往后是你自己要走自己的路，谁也替不了。你走吧。”
简郅嚎啕痛哭被人拉扯着走了，背过身的顾玥无声痛哭。简郅走后她独自站在院子里良久，身子的疲乏沉重，让她难以支撑。她毕竟是才受了重创小产。她艰难的走回自己院子，梁侧妃正等她，看她孤身一人：
“用我借你几个人收拾东西么？”
她被废了，原应回顾家去。但她也很明白，太子不会让她活着，因为她知道太多太子的事情了。她漫笑道：
“不用。”
慢慢走进去，她的心腹都跟着简郅走了，整个屋子只有她一个。她也想苟活啊，哪怕以奴仆的身份，陪着郅儿长大。
可她活不了。
桌上摆着一碗汤，已经凉了，这是太子今早送来的。他恨她擅自请旨让简郅出嗣，简郅到走，他连相送都不肯。也是啊，他还会有孩子，很多的孩子，简郅不算什么。
顾玥把冷了的药喝下去，一路凉下去，心也凉了。她就静静坐着，坐了许久，梁侧妃等的不耐烦，她是领命来送顾玥出宫的，她遣人去里头看，婢女却惊呼一声，她忙进去，就看见顾玥坐在那里，苍白的脸上带笑，身下却鲜血淋漓。
那碗药，王不留行和红花的剂量十足十，小产过后始终出血不止的顾玥，一下血崩了。
顾玥就那么淡淡笑着坐着，感受血越流越多，越流越多，耳边的惊呼似乎遥远，眼前的梁侧妃仿佛隔着水雾，她的身子越发的冷，她朝虚无的地方伸手，仿佛看到才出生的孩子，呱呱的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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